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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49)

作者: 独我南行 阅读记录

封恒道:“你不会告诉盛俞。”他说起,“东朝与西宋烽火连天,周朝不会受到波及,只因为它的疆土隔着一个东朝。如果盛俞知道我劫走了你,他会盛怒,他会攻打东朝。北疆广水自南而下,西宋的船一向是巨轮,他们南行北上,北疆守兵不足,轻而易举可攻下周朝。”

薛盈僵住,她懂唇亡齿寒,可她不懂得这么深入的军政。

封恒道:“你不能告诉盛俞,因为你告诉他,他会为红颜舍天下。周朝外强中干,衰兵无用,你会是罪人,是周朝被灭、战火屠民的罪人。”

她浑身僵硬,封恒的手臂搂紧她。他没有逾越,似乎只是单纯想搂她入睡。

他道:“我知你能明白这一切。”

这个夜晚是薛盈度过的最难熬的夜晚。她再醒来时身边已无封恒。

清晨的山中云雾低垂,另一间屋内,一名中年大夫跪在封恒跟前,出口的腔调都带着瑟瑟惧意。

“她已大损元气,只要她平安度过昨夜与今夜里,没有发高热,没有受寒,便能慢慢挺过来……”

薛盈在房中坐卧不安,她的手落在小腹,泪水无声滑出眼角。她方才试探着想下床,但四肢无力,且腹中还有些疼痛,一想起封恒警告她若不想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便不要下床,她便不敢再挪动。

今日里她还是没有见到白湘与江媛二人,不知薛子成有无受伤。

封恒被下人推着轮椅来到房中,薛盈问:“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伤害我弟弟。”

“他无事。”

薛盈失笑:“你想带我去哪,去东朝么。”

封恒凝望她:“我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

“我想见我的婢女。”

“你休养好,明日让你见她二人。”

今夜里依旧寒冷,薛盈盖的衾被太薄,似乎封恒无意出山采买厚的棉被,毕竟他一旦出山定容易暴.露。薛盈深知若薛子成此刻是平安的,发现她不见一定会派人四处寻找她。

薛盈冷得发抖,喝过药便睡下。到山中寂静时,她房中又想起木轮声。她心中恼羞,漆黑里封恒已再上了榻,如昨夜那般搂了她入睡。

她发现她的身体真的大不如前,稍一动气便似血亏,小腹也会疼痛难忍。

身侧躺着杀她孩儿的凶手,薛盈恨。她闭口不言,封恒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开口再逼迫她交谈。

第二日。

她房门内冲进两道身影,是白湘与江媛。

她二人扑倒在床榻前,白湘发髻蓬乱,目中滑下眼泪:“是奴婢无用,害娘娘小产……”

江媛埋首哭泣:“是我无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娘娘。”

“你二人……别哭了。”薛盈怕自己忍不住会再落泪。江媛抬起头,薛盈这才瞧见她额间淌血,双颊也青紫一片。

“他们对你动刑了?”

江媛含泪摇头。白湘道:“娘娘,我们得知娘娘小产都在责怪自己,媛儿愧疚,不停对天磕头求菩萨保佑娘娘。”

江媛额间已破肿,两个人此刻都狼狈不堪,薛盈苦笑:“不要再提小产。”

白湘忙应诺,江媛垂下头,泪水掉在了双膝上。

屋内没有旁人,薛盈轻声道:“外面有出路么。”

江媛摇头:“奴婢方才来时四处观望了一眼,这里都有守卫,咱们逃不出去。”

“可有水路。”

两人一愣,皆摇头道不知。

薛盈道:“我这两日的食物都是鱼肉,这里定有水路。我深感自己体虚,待我养好精力后会去查探水路在何处。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便能将我们的音讯传递出去。”她悄声嘱咐二人,“寻些可漂流于水面的信物,随我见机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盛俞:朕好心疼,朕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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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薛盈休养了五日后, 终于能行动自如。她虽感觉自己身体仍有虚弱,但已恢复了不少精气, 除了每日闻着鱼肉的腥气有些作呕, 腹中也未再感觉到痛了。

山中阴雨多日,今日终于放晴。薛盈站在檐下, 庭院内的石墩旁,封恒正端坐抚琴。他的琴声穿透高墙与山林, 一如往常遏云盈耳。

薛盈看似在听琴, 却是在悄然沉思。封恒敢这般弹琴,足矣证明此处离外界甚远。

薛盈走到他身前:“我想找个地方沐浴。”

封恒抬眸看她:“我让人烧好水抬去你屋内。”他没给她机会四处走动。

外边寒风猎猎, 薛盈只能在屋内沐浴完。江媛在火盆里烧着炭, 白湘闻着鼻端的檀香, 偏头瞧着那青兽香炉一眼, 端起茶水浇熄了里面的香。

“谁许你灭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冷厉声。

薛盈望见封恒被推入房中。

白湘目中憎恶,直视着封恒不言。封恒亲自将轮椅摇到案台前:“都下去。”

两人紧张看向薛盈,薛盈道:“先出去。”

屋内只剩二人, 封恒重新燃起青兽香炉中的檀香,袅袅青烟升起,他落上香盖。

“这种香你喜欢么。”

薛盈不言。

封恒道:“我记得你最爱梨花,冬去春来时, 这里会有梨花盛开。我从未陪你看过梨花吧。”

薛盈不屑开口。她再也不念着那些过往, 她恨不得手刃他。

屋内静了许久,她想起一些事,问起:“东朝与西宋在交战, 你是天子身前的红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来见你。”

薛盈红唇间逸出一声笑,轻视的,鄙夷的。

封恒道:“我要找的人是你所找的人。”

薛盈不笨,一瞬间已道:“子浔居士?”

“此人熟知西宋地形,我此番来带走他。”

薛盈沉默,心内诧异。如若封恒真要带走此人,他大可派人前来,亲自镇守在朝廷,而非是拖着两条残废的腿远赴周朝。她未再细思,她如今根本不再信他来只是为了见她。

她腹中的胎儿是封恒害的,她与他,不共戴天。

封恒凝望那香炉许久,“这香能给这冷寂林间添一丝暖意,别灭。”他在这安静里收回眸光,摇着轮椅离开。

薛盈想不通。

她如今算是养好了身子,如果封恒真的惦念旧情.欲与她发生关系,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动她?除了前两夜里被迫与他同床,他再未有逾越半步。

薛盈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她在午时借口屋中炭火烧得人心口闷为由,带着两名婢女四下在墙外信步。

谷中风声猎猎,树叶沙沙作响。江媛发现一处水源,兴奋地喊:“娘娘,我看见一条浅溪!”

薛盈忙让她噤声,用眼神示意她放出信号。

江媛小心将蜡液浸透过的纸丢入了水面。

溪水潺潺自下而去,将那页写着此处地形与环境的纸送去未可知的远方。

薛盈主仆三人回身,却瞧见不远处封恒独身坐在轮椅上。他的青衫在风口翻卷,薛盈的心蓦然一跳。

她走向他,封恒问:“方才何事喧哗?”

江媛忙垂下了头,薛盈道:“我瞧见那边的石子跟景北别院溶洞里的石子有些相似。”

封恒静望她:“你手帕掉了。”

薛盈低头见手帕落在地面,那上头的梨花已沾了泥土。她云淡风轻:“掉了便掉了,最重要的已经离我而去,我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她从他身侧掠过。

封恒凝望那藕色手帕许久,一手扶住轮椅,一手弯腰拾起。

傍晚霞光落时,封恒又在庭院里弹琴。

这首曲子薛盈从无听过,她不识曲目,却识得曲中意。琴声哀哀切切,似夫妻花前月下分离。她屋内青兽炉里的熏香与桌上的鱼汤香气都灌入薛盈鼻端,她听着听着,俯下身一阵干呕。

白湘为她递水,见薛盈难受,咬牙出门去庭院朝封恒求情。

“豫王可否让大夫看看我们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