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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乡下太太和新派小姐(27)

作者: 为伊憔悴 阅读记录

关孝章截断他的话,“你妹妹拿出嫁妆帮助我,我感激宁记,已经如数还了,且利息都在里面。”

言外之意,两清了,互不相欠,余端方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嗤笑,“你没有原始资本,也做不到现在这样,你如果厚道,我堂妹当初出资应该转成股份,我妹妹的嫁妆将来也是琼枝的,琼枝也是你关家人,另外,我妹妹的损失要有补偿。”

“痛快点,想要多少?”关孝章冷声道。

“你一半的家产,可以过在琼枝名下,做琼枝将来的嫁妆。”

余端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提出条件,他问过堂妹,堂妹的意思为了堂侄女,不想离婚,如果堂侄女有一半余家的财产做保障,不愁将来,估计关孝章舍不得割肉。

果然,关孝章含着怒意,“一半财产,胃口不小,我如果不答应呢?”

“我余家不怕打官司。”余端方把烟头按灭,“公开审理离婚案,关老板抛妻弃女娶小明星,我相信各大报社记者绝好是素材。”

离婚丑闻,余家是不怕的,关孝章跟柳玉婷的桃色新闻,已经轰动新州,这时候闹出离婚官司,关孝章忘恩负义,不管官司输赢,关孝章都名声扫地。

第21章

两室一厅的公寓, 柳家姊弟三人住稍显局促, 柳玉婷一手扶着腰,在客厅里打电话。

关孝章的电话一直接不通,接通后,是关孝章女秘书接的, 说老板有事出去了。

自从到关家闹后, 关孝章一直躲着她,不接她电话,柳玉婷清楚关孝章这个老狐狸, 看她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吃定了她。

等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她都失去了主动权,如果不进关家,她未婚生子,败坏了名声,只有凭关孝章摆布, 到那时做姨太太,外室,可就由不得她了。

联系一个有经验的稳婆,约莫半个钟头后,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人来到公寓, 稳婆接生多了, 搭眼便能看出是怀的是男是女, 稳婆的眼睛毒,断定柳玉婷肚子里是个女婴,八九不离十。

稳婆走后,柳玉婷的妹子就看姐姐像是受了打击,攥住衣襟的手死死的,染了豆蔻的长指甲折断了,没有知觉。

柳玉婷的妹子害怕叫了声,“姐。”

柳玉婷猛然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抄起电话机,娴熟地拨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柳玉婷的妹子听出不是关老板,两人说话声音很低,从只言片语听出点端倪,柳玉婷的妹子吓得面如土色。

余端方把跟关孝章谈判的结果告诉堂妹,关孝章拒绝了余家提出的解决方案,离婚的事情双方谈不拢,没有达成一致。

关琼枝看着母亲,“娘,柳玉婷已经有了父亲的孩子,娘心里一定不好受,堂伯提出的打离婚官司,娘不妨考虑一下,娘不用担心我,将来一定有个人不计较我的出身而愿意一辈子守护我。”

“你将来找婆家,名门望族讲究女方的出身,娘不能影响你。”

余素贞的婚姻已经没了指望,唯一希望女儿幸福,女儿没有靠山,失去娘家的庇护,到了夫家矮人一等。

“母亲想太远了,我刚读中学,以后要念大学,还要出国留学。”

“你念的书再多,总归是要嫁人的。”余素贞轻拍了女儿两下。

余端方说;“素贞妹妹,这是陈旧的观念,现在不少新派人家不讲究女子的出身,离婚不是丢人的事,没你想的悲观。”

余素贞是旧式妇女,认定被夫家休了,是对家族和子女极大的的耻辱。

余端方和关琼枝劝不动,只好作罢。

关平生功课紧张,又在学校个人组织的团体里担任职务,平常很忙,有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周六回来,关琼枝看见他的影,缠着他问东问西,余素贞看着兄妹俩笑,说;“平生没时间回来,天道冷了,我带你去商场添置点衣裳。”

“婶娘,我平常在学校穿校服,不需要太多衣裳。”

华南大学统一校服,男同学中山装。

“不能总穿校服,预备几身出门穿的衣裳,你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回家,我带你上街买衣裳。”

余素贞执意坚持,关平生拗不过婶娘,又不好拂了婶娘的好意,只好跟着婶娘去百货商场。

关琼枝要复习功课,没跟着去,听院子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母亲和堂哥乘坐的汽车驶出公馆大门。

午后的阳光照入小书房,驱散了潮湿阴凉,小书房里暖洋洋的,细微的灰尘在半空中悬浮,关琼枝坐在桌旁看书,小女佣妙儿端着一碟子点心进来,“这是厨房新做的,小姐尝尝。”

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气,关琼枝吸了吸鼻子,指尖拈起一块,入口浓浓的奶香。

这本是一个温馨的午后,这样阳光普照的日子,发生了谁也没想到的悲剧,改变了关琼枝整个人生。

马路上汽车不多,关家的汽车开得四平八稳,朝左拐了个弯,突然,一辆汽车斜地里冲出来,司机师傅看见,还没来不及反应,两车已经撞上了。

关公馆楼下客厅里传来刺耳的电话铃声,一遍遍地响着,女佣张嫂小跑着过去接电话,“来了,来了,谁呀?这么急?”

张嫂接下电话,只听见里面说,“……路口发生车祸……”

一家英国人开的西医院,走廊里散发着浓重的福尔马林难闻的气味,刚拖过的大理石地面发着冰冷的水光。

一个少女跑进医院,走廊里经过的医生护士怜悯地看着她。

发生一起意外的车祸,关太太和侄子关平生送到医院时,关太太已经断气,关平生尚在昏迷之中,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医院走廊的冰冷的椅子里,关琼枝坐着,面色雪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失去往日的生机。

“小姐,太太已经走了,小姐节哀。”

三姨太手里捏着绣帕,擦着眼睛,一旁劝道。

“小姐,你说句话,别吓我。”

小女佣阿秀的声音,关琼枝对周遭充耳不闻,没有说话也没有眼泪。

关孝章指挥人张罗办理太太的后事,走到女儿跟前,心情沉重,“琼枝,你不要太难过,警察局正在查肇事的车辆。”

两道寒光射过来,锋利如刀,关孝章瞬间如坠入冰窖一般,艰难地解释,“琼枝,这是一场意外。”

关孝章避开女儿的目光,违心地似乎替自己辩白。

柳玉婷的妹子扶着柳玉婷从医院楼梯走上来,柳玉婷扶着腰,小腹高高隆起,柳玉婷温柔地喊了一声,“孝章。”

众人转头看,关琼枝的手握住手袋里冰凉的木头,出其不意地瞬间冲到柳玉婷跟前,待柳玉婷反应过来,一把手枪对准她的脑袋,柳玉婷失声惊叫。

柳玉婷的妹子吓傻了,呆呆地站着。

少女眼睛里的仇恨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她紧紧握着手枪,正要扣动扳机,这时,从一侧走廊疾步走来两个男子,一个男子快速冲到跟前,握住她的手腕,“琼枝,别冲动。”

关琼枝看见来人,泪水像决堤一样,悲愤地喊了一声,“舅舅。”

余素贞的兄长余明理和堂兄余端方及时赶到,拦下外甥女。

新洲郊外一块安静的墓地,关家和余家众亲友立在墓碑前,关琼枝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脸色异常苍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似空洞没有一丝光彩,也没有一滴眼泪。

母亲的小相,镶嵌在冰凉的大理石墓碑上,母亲走了,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母亲短暂的一生悲凉孤寂。

众人纷纷走了,关孝章望着女儿,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短短不到半年,儿子失踪,结发妻子死了,侄子身残,家里发生一连串的不幸。

他几乎不敢正视女儿的眼睛,父女亲情在发妻死后割断,女儿看他的眼神是仇视的。

范文君走上前,轻轻地说;“关小姐,节哀顺变,关太太希望你生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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