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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452)

也是至此时她才彻底明白,求大爷是无用的,大爷决不会对她心慈手软,这件事情真正在做主的人,是太太。

她暗下厌恨冯霁雯已久,甚至连她身边之人也一并列为了厌恶的对象,时时刻刻都巴不得冯霁雯能够去死,当她知道冯霁雯在什刹海出事之时,只觉得是这世上所能听到最好的消息。

可如今金溶月的阴谋失败,她的行径也紧跟着败露,生死存亡之际,掌控她生死之人,却也正是她厌恨入骨的冯霁雯!

眼下她什么恶毒的想法也没了,只想着能够留下一条性命活下去!

红桃还在不停地磕头求饶,破了皮的额头之上血迹斑斑,已染红了身前的地砖。

“人贵在自救。”冯霁雯见将她熬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说道:“只要你接下来肯听从安排,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是!太太您说什么奴婢必然照做!”

红桃大有捡回了一条性命的庆幸之感,又生怕冯霁雯改变主意一般,顾不得许多,连忙就大喘着气儿道:“奴婢谢过太太不杀之恩…奴婢谢过太太不杀之恩!”

“将她带下去,关押起来,命人仔细看管。”

冯霁雯话音刚落,小茶便将瘫软在地上的红桃拽了起来。

红桃再无挣扎之意,任凭小茶将自己带离了花厅。

“夫人方才这做派,倒是极适合去刑部做个审讯官。”在冯霁雯处理此事期间,一直缄口不言的和珅这才开口,语气带笑,似称赞又似调侃。

冯霁雯只当他是调侃自己,自知在他面前自己这是班门弄斧了,只得道:“我顶多也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而已,爷还是别取笑我了。”

他此番选择旁观,由她来处理此事,显是出于尊重,想让她来做主家中之事。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处置结果就一定是最好的。

可和珅也未多问她留红桃何用,许是心照不宣,故而只道:“夫人欲行之事,只管去做便是,只要自认为妥当,便无需有其他顾虑——”

冯霁雯刚要接话,却又听他拿似哀怨又似认命一般的语气说道:“反正他们多半都会将这些账一笔笔地记到为夫头上来。”

冯霁雯听得一噎。

这‘舍生取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爷不是说夫妻一体吗?若分你我,岂不生疏了?”知他是玩笑之言,冯霁雯也就跟着不当真。

和珅闲闲地靠在椅背上,遂长长叹了口气,笑着道:“谁让我是一家之主呢——夫人惹祸,我来扛着,乃是合乎情理、天经地义之事。”

“那可就辛苦爷了。”冯霁雯亦笑着,说话间将一杯热茶推到了他面前。

和珅端起,望着厅外一片日光明媚之色,水墨般的眸中盛满了愉悦之色。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含笑吃茶的冯霁雯,虽眼下正值诸事未定,临行在即之际,他却忽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如此再转回头去望向厅外景色,眼眉间便多了一抹难掩的满足之感。

只是,倏忽间,他产生了一种极深的疑惑。

他不知自己究竟心系冯霁雯到了何种地步——

他行事看似和缓圆滑,实则目的性极强,从不做无用之功。于是几乎是情理之中的,他从不喜一切麻烦且无用的人和事。

可是透过方才二人之间的玩笑话,他却发现自己于不觉间,竟是有了全然不同的态度。

往难听了说,他无往不利,理智过了头,可如果她愿意,他必是能够抛却原则,无底线地去纵容她,哪怕是胡作非为,如他方才玩笑中的一般惹祸让他来背,他竟也觉甘之如饴。

好像并非是一种麻烦,而是一种……乐趣。

他竟将此当成了乐趣。

虽他了解冯霁雯脾性,知她不可能做出真正不顾大局,令他为难之事来,可由此想来,他既能做到如此地步,仿佛由内至外换了人一般……竟不知她在自己心目当中,到底是占据了怎样的地位。

他自己也是答不上来的。

只觉得大抵只能如此,再不可能更深刻哪怕一分一毫了。

二人静坐吃茶,冯霁雯细细琢磨着给和珅备下的行李中可有遗漏,却不知旁边的爷正感慨着人心微妙之处。

……

晚间,和琳和丁钱二位先生在前厅为和珅践行,另有伊江阿与刘鐶之、袁枚先生、忠勇公府上的管家秦庸以及十一阿哥这几位来客。

和珅如今身份不比寻常,削减了脑袋想要凑上来巴结拉拢之人不在少数,今晚前来送行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只是皆被和珅以临行在即,许多事物需要打点,着实无暇招待诸位为由婉拒了,只承诺了待回京之后,再行设宴款待赔罪。

而至于画风略有偏差的刘鐶之,以及画风完全不对的十一阿哥何以会出现在此,原因却是出奇的一致——皆非自愿。

刘家极重恩情,之前团河行宫出事,和珅将刘鐶之平安带回,这份恩情刘家十分看重,却又无以为报。而刘统勋与刘墉身居要职为了避嫌不宜前来,只能差了孙子过来给和珅送行,聊表心意。

十一阿哥永瑆的来意自也不必多言,显是出于嘉贵妃的授意,来跟和珅‘缓和关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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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金溶月此番之过乃是借了十一阿哥的手。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张画风不太搭调的宴席。

好在有着伊江阿这等不顾忌之人,是以气氛还算得上热闹。

厚颜寄居在和家的小舅子冯舒志却没去凑这个热闹。

他正带着小野子在房中收拾东西,准备明日跟着冯霁雯回英廉府去。

前前后后这么一算,自和琳中毒以来,他住在和宅也有一个来月了,这一个来月里口口声声说着要陪和琳养伤的人,今日在得知明日冯霁雯要回英廉府暂住的消息之后,立即毫无留恋之意地着手收拾起东西来了。

小野子向来机灵,将冯舒志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讲道:“少爷,姑奶奶到底已经嫁人了,您总这么跑前跑后地跟着,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我什么时候跑前跑后的跟着了?英廉府也是我家,难道我还回不得了么?”冯舒志觉得这事关尊严,略微拉下了脸道:“……我也是有打算的人。”

小野子见不好劝,便悻悻然动了动鼻子,也不再多说。

只是这跟是不是一个有打算的人有什么关系啊……

此时冯舒志吩咐道:“晚些时辰待宴席散了,你去一趟西院,代我跟丁先生道谢,便说这些日子来有劳他在功课上的指点了,我明日要搬回英廉府去,新的先生已经请着了,要他只管放心。”

丁先生之前本就是暂代着冯舒志的功课,后被和珅聘为幕僚,本无暇再教授冯舒志功课,但因冯舒志就住在和宅,十分方便,故而若有闲暇,还是会悉心指导一番。

因有他在,冯舒志纵是借住在此,功课却也未落下。

小野子闻言自是应下。

半个时辰之后,从虎子嘴里得了宴席已散的消息,便往西院寻丁子昱去了。

却不料向来自律的丁子昱竟是吃醉了酒,已是昏睡不醒之态。

“你寻子昱何事?”

刚将丁子昱扶到床榻之上,自內间行出的钱应明问道。

小野子探着脑袋往內间瞧了一眼,道:“我家少爷明日要回英廉府了,特地让小的来跟丁先生道句谢,劳他这些时日的指点和关照了——”

“待他酒醒之后,我会转告于他。”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小野子躬身作了一礼,道:“小的告辞。”

“等等……”

他刚要转身,却忽听得钱应明喊住了他。

小野子不禁抬头看向钱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