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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有佳人(55)+番外

作者: 琼兮 阅读记录

程太后的眼眶立刻红了,她想起来十年前余家谋反的事情,其实这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但是自己的兄长却为了保护自己而毅然挺身而出为自己担下罪名。

还有先帝暴毙,留下十几个王爷皇子,也是兄长一力扶持才能让她成为太后。

更早前,她进宫后的那段时间,屡屡遇见险境,经常害的兄长被牵连,他却毫无怨言,甚至更加努力地在朝廷派系中挣扎,只求早日站到高位,让家人不再随便被人欺辱。

她在皇宫中最绝望的时候,是兄长站在她身后挺她过了难关,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嫂子也不会死。

她欠兄长,欠程家的太多太多,若不能还程家一个健康的皇子,她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低下的阿耶阿娘!

程岳蓬知道妹妹的想法,还安慰她说:“天道轮回,自有命数。我为官多年虽没有玩忽职守,终究还是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遭此报应也是应该。”

程太后眼眶红红的,泪花泛滥了却没流下来。

程岳蓬又劝妹妹说:“霓莲,日后你定要对陛下好一点,他这一生也不容易,幼时也不曾享受过母亲的丁点疼爱。”

程太后想起宫中那段地狱般的生活,心仍会泛冷,下意识地转移话题:“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霓裳她是否还在人世,过的好不好,也没封信寄回家……”

听到小妹的名字,程岳蓬倒是很感叹:“咱们兄妹三人中,小妹能脱离争端,过上闲鱼野鹤的日子,真的令人羡慕啊。”

他转头看了眼程太后,又想起了那个每每午夜梦回间都会让他微笑的人,又安慰着妹妹,好像明日要处斩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霓莲,别难过了,明日我就要带着儿女到地下与你嫂子团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生我的气了,这些日子从来不入我的梦里……”

程岳蓬说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似的委屈,整理了一下满头乱七八糟的白发,又把衣袖上的灰尘掸干净,转身嘀嘀咕咕对着空气说话,隐约像是在对过世多年的夫人抱怨,说她嫌弃自己老了就在地下找了老相好,自己要赶紧下去把夫人抢回来之类的。

程太后先前还以为兄长看开了生死,没想到精神已经失常至此。徘徊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一两滴下来。

她转身搽干泪水,离开了天牢,把最后一点安静留给了兄长。徒留下一个白发老人神神叨叨地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

等程太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天牢里,程岳蓬才恢复正常的模样,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这辈子已经习惯了保护妹妹,只要她能开心,哪怕叫他认下所有的罪名都无所谓。反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已然容不下程家,不论是何罪名,程家覆灭是早晚的事。他又何苦在临死前还要把事实说出来,惹得妹妹与儿子翻脸呢。至于名声这东西,也许千百年后人们只记得一个贪婪无度、穷凶极恶的程岳蓬,至于真正的程岳蓬是个怎样的人,谁又会在乎呢?

程岳蓬仰天长叹,眼神模糊了,他看到一道美丽的倩影向他款款而来。

程岳蓬温柔地笑了,说:“夫人,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七月初四,午时,程家所有人伏法。

行刑过后,人群散去后,有普通人打扮的侍人匆忙赶来殓尸,将两具尸体的头身拼接好,各自放在上好的棺椁里,有序地抬到隐蔽的地点掩埋了。

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里,在斜阳的照射下,被人填上了了一大一小两个坟包。

大块坟包的墓碑上分别刻着:舅父程公祖岳蓬、舅妗程李氏合墓。

小块坟包的墓碑上又刻着:表弟程氏平忠之墓。

等程太后派的人来到刑场时,只看到一地血迹,尸首却不见了。程太后闻得这个消息,连番打击下,上了年纪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病倒在上阳宫。

甘露殿里的皇帝听到太后卧病的消息,内心也有些复杂。

但长夜漫漫,先前让柳芝兰回柳府歇息的决定砸了元祀自己的脚。

这段时日,他注定要独守空房,和寂寞作伴了。看来他要尽快把心爱的小娘子娶回家来,否则他连政务都没心思处理了。

皇帝元祀内心如此想到,数了下日子,三天后就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他记得那天也是她的生辰,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七夕之夜

偏僻荒芜的后宫小院里,枯黄的树叶顺着瑟瑟的秋风飘落在地,铺满半个院子的范围。但清脆愉悦的孩童嬉笑声却给这个荒芜小院增添了许多生机。

“哈哈哈,舅舅你快来追我呀,快把我举起来!我想摘树上的叶子!”扎着两个小发包的六七岁孩童冲着不远处那个健壮沉稳的男人说道。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大步走过来,双手插在孩童的腋下,一把将孩子架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

“哈哈,骑马,骑马!快点、快点!”孩子高兴的笑声传到很远很远,惊动了院子里一身素服的女人。

那女人满脸愁容,心情正不高兴,看到这一幕立刻冲过去,把孩子从男人脖子上揪下来,训斥道:“堂堂皇子,怎能如此贪玩好动?你这样怎么跟你那么多兄弟比?”

听到女人的训斥,孩子眼中的光亮消失了,他瑟缩肩膀站在一旁,样子十分可怜。

男人生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将那缩起来的孩子拉到自己怀里,说道“你不疼祀儿,我疼。”

然后拉着名叫祀儿的男孩,离开了这个小院。

离去的路上,男孩高兴的喊着:“舅舅、舅舅,程府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玩?”

沉稳男人摸着他的头说:“当然好玩,那里还有三个小伙伴可以陪你一起玩。”

“好呀好呀!我们快去吧!”男孩说道。

下一刻,不知怎的,黑色的迷雾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慢慢从沉稳男人的脚往上爬,直到将他完全吞没。

留下男孩一个人呆在空旷而又荒寂的宫墙边,大声哭喊。

“舅舅,舅舅,你去哪里了?”

“啊――”一声低沉的喘.息声响在甘露殿里。床榻上,脸如刀削般冷峻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发现一手的汗。

“圣人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侍人们听到声响连忙赶过来,却被男人挥手赶走,只有一个眉眼和善,面白无须的侍人还站在一旁。

“现在几时了?”元祀平复了下心绪问道。

“回圣人,已经丑时了。”高成安垂首答道,“那是块风水宝地,程大人与夫人定能安眠。”

元祀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新的武安王府做好了吗?”

高成安回答说半月前就开始准备了,最多再有十日就能完全修整完毕。

元祀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叫高成安下去,自己又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怎么也睡不着。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更加想念自己心爱的小娘子了。

这日,正逢七月初七。

于大兴城中的人们而且这个挺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各家各户都要遵守习俗。

朱雀大街上正举办着集会,路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年轻男女,趁着这个难得的节日,许多情人会在其牛郎织女的见证下,窃窃私语私定终身。

柳府中,见今日天公作美,一个大太阳挂在空中,柳父与柳玉桢就起了个大早,忙着指挥奴仆将两人书房中珍藏的书籍拿出来晒晒。

后院里,柳母也早早地起来了,跑到柳芝兰的院里把贪睡的她拖了起来,说什么今日要早作准备,乞得日后夫妻恩爱,团圆美满呢。还说什么自己和柳父多年恩爱也全靠这个之类的。

柳芝兰是不大相信这些的,只好打着哈欠站在旁边看柳母忙前忙后地把箱子里的衣裳都翻出来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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