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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女尊)(48)

作者: 君薄宴 阅读记录

沈昌虽然对他的动作有些不赞同,倒还是有些好奇这孩子,“去龙泉来。”

沈宴抱着琵琶,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哥哥到现在都没看他。沈清接过龙泉,“铮”地一声出了鞘,银光猎猎从他眼瞳上划过。

“弹吧。”他只轻轻说了一声。

沈宴忙五指翻飞,他弹的曲子叫《入松风》,长风吹雪入松林,幽静而冷清,虽是满庭金玉,可入了那曲子的人,都像是听见了松涛阵阵。

沈追心中赞了一声,沈宴的音律确实好。沈清将龙泉剑尖垂在地上,并没动作,众人都像是屏息一般盯着他。

琵琶声如同珠玉落盘,骤然拔高,沈清这时候,动了。

白衣落琼惊鸿来,龙泉探雪藏风松。

无数文人墨客,在那场夜宴中认识了沈清,并赠他一个名号——惊鸿。

他手中的龙泉像是轻成了一缕风,剑起便像是兜了满手的清泉。赫连昭忽然坐直了身体,眼中满是欣赏,低声道,“游龙。”

说沈追也认出来了,沈清的剑像是一条游龙那样,擦着地面跟着琵琶声缓缓划过,银龙在深渊中蛰伏,窥视。琴声骤然拔高,龙泉鹊起,大开大合并在了沈清身后,他低下身子,手腕猛然一抖,龙泉闪成了一道银光,他的动作迅疾像是腾飞的落雪,开合之间像是松林山海。

沈追在心中叫了一声好,不由对沈清另眼相看,没想到这沉默寡言的清皇子,竟是块宝玉。

剑舞收势,席间鸦雀无声,沈清将龙泉剑入鞘,沈昌最先反应了过来,抚掌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儿,赏,一对明珠啊。”

陈老将军今日也回京述职,笑道,“皇上真是好福气,说来臣有一桩美事想跟皇上提一句。”

沈昌笑道,“爱卿且说。”

陈老将军含笑看了一眼陈英,“让英儿自己说吧。”

陈英有些脸红,却起身跪倒,“皇上,臣倾慕于宴皇子多年,想请皇上成全。”

沈宴还没反映过来,他的夙愿得偿,却并不感到高兴,他心中一慌,抬头看向哥哥的背影。

沈清像是没听到那样,将长剑递给了旁人,沉默着站在一旁。

沈宴张了张嘴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爱卿提得果然是好事,朕自然应允,让礼部着手安排日子吧。”沈昌心情很好,当即就赐了婚。

沈清浑然不觉,那些萦绕在心头的宿疾被生生挖去,他疼得已经没了知觉,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该解脱了。

他怎么会剑舞呢?少时见陈英就丢了三魂七魄,他那时候只觉得陈英是在战场上走出来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柔软的东西,他在冬日里铺满白雪的林中舞剑,他想象着她在山岭中,她在霞光里,她在月色里——在他可望不可即的地方。那只舞是跳给她看的,从来都是给她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他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比如他做不到让陈英喜欢他,该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章被锁了好像,对不起大家,肉渣都没了。

第64章 六十四

沈宴霎时间被道贺声淹没,周侍君作为他的父亲也起身谢恩。陈英得偿所愿,眉眼里都是欢喜,她要娶到她最喜欢的人了。

沈宴心中像是突然空了一块,他近乎惶恐地看向沈清。沈清的表情藏在黑暗中,他不曾抬头,只在宾客尽欢的角落中俯身一礼,收了龙泉剑准备退回去。

沈昌忽然见今夜大放异彩的儿子准备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来赫连将军觉着朕这两位皇子如何啊?”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皇帝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赫连昭此行,定然不仅仅是为了来邦交,更多的是为燕北世子,可如今看来她对燕北世子并不热络,倒像是来求亲的。

赫连昭面色波澜不惊,眼尾却带了点笑,“两位帝卿人中龙凤,剑舞实在是精彩,让臣开了眼界。”

沈昌乐得听人夸自己的儿子,抚掌笑道,“朕这小儿子已经有了归属了,宴儿,你还可还满意?”

陈英也笑盈盈地看着他,沈宴喉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得俯身叩拜。

沈昌也没注意他的神色,只当男儿家害羞,摆了摆手也不在意,与赫连昭继续说道,“朕这两个儿子同胞,样貌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天差地别,这礼法中断断没有先让弟弟出嫁的道理,将军既然也未婚配,朕就做了这个媒,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啊?”

赫连昭眼中平淡,“若是皇子没什么意见,那臣自然承此大恩。”

沈昌笑着看向沈清,“清儿觉着呢?”

沈清却沉默了一会,沈宴望着他,心提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其实沈清也没沉默多久,他更像是愣了一小会儿才想起了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沉默的理由。

得偿所愿并不是谁都能有的恩赐,嫁谁不是嫁呢?

沈清叩首,“儿臣拜谢母皇。”

中秋夜宴里刚露出影子的惊鸿,转眼就要远赴雁北了。

南念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当夜他半路截住了赫连昭。沈追本是要来的,却被南念劝住了。

赫连昭看起来心情不错,“殿下寻我何事啊?莫不是庆安侯欺负你了?”

南念脸上神色不动,低声问道,“你将军当年答应我母皇的事情,可还作数?”

赫连昭凝视着南念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很长,脸上养出了一点婴儿肥,唇却很薄,带着点苍白的颜色,“本来是作数的。”

南念抬眼对上她,问出他郁结在心中沉疴,“那你当时为何让我委曲求全。”

赫连昭向来冷着面孔,此时却显出一种漫长的沉默来,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南念的头顶,“殿下,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人一落地,能不委屈的光景,也就几年,剩下的就都是奢望了。”

南念也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我小家子气了,沈清不一样。”

赫连昭安静地等着他说。

南念有些心疼沈清,“赫连昭,你也算是欠了我的,既然如此,你应我一个承诺。”

赫连昭一愣,“殿下且说。”

南念抬眼,“好好待他。”

赫连昭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南念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转头踏着月色就走进了黑暗中。沈追靠在宫门口的马车上,见南念远远走来便站了起来。

“谈得如何?”沈追见他看着情绪不高,便开口问道。

南念走进了,伸手抱了抱沈追,沈追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南念闷闷地开口,“我觉得有点难受。”

沈追倒是不担心他与赫连昭有旧情,藕断丝连,就算还有又怎样?南念心里的分量,沈追清楚着,耐心道,“可是觉得她太无情了?”

南念不答话,只抱紧了沈追,沈追低头亲了亲他,“没有人能顾及一切的。”

南念抬起头,“那沈清呢?”

沈追低声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若是我,能将手中的东西抓紧就很好了。”

第65章 六十五

赫连昭离京的时候,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沈清的轿子是从宫中出来的,那天也是沈宴嫁入陈家的日子,双子在同一天出生,也在同一天出嫁。

沈清这一个月来,与平时并无二致,甚至还同沈宴一同做出嫁的嫁衣,此时那一簇殷红的牡丹,就躺在他手心下,针脚很平整,凝结着一个男子对未来最好的祝福。

沈清手心里握着一枚翠绿的簪子,是陈英送的,算来陈英也不曾薄待了他,松子糖、簪子和好玩的小玩应儿,从来都是一式两份。他从没有动过自己的那一份,那一份不属于他,他走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房中,他告诉自己该放下了——只除了这个簪子。

大梁曾有个风俗,若是拿了心爱之人的簪子,戴在发间就能长长久久,这样的风俗更像是男孩子心里不成文的约定,你看,他也曾想与那人白头偕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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