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烟雨一帘梦(23)
殷向宸回了大帅室便吩咐李副官。
李副官傻了眼，他只觉得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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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秋风凉，莫允之觉得冷便多睡了一会儿。
到了正午，莫允之如往常下楼来,就见赵妈做收拾行李，门口正等着车子。
“小姐，大帅说让我们出洋玩段时间。”
赵妈眼神躲闪，莫允之总觉得不对劲。
殷向宸走进了厅里，拉着莫允之的手上了车。
“怎么这么突然要出洋，你不去吗？”
莫允之依旧觉得奇怪，可问了殷向宸，殷向宸却一句没回答。
车子在码头停稳，莫允之一行人到了贵宾登船通道。这一路开来，莫允之就看见行人都提着皮箱行车匆匆，全往车站方向跑。而这码头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举着行李登船。着急的互相推搡，就怕上不去那船。
莫允之心口开始砰砰砰的跳动，她预想到了不好的事，很不好的事。
“要走一起走。”
莫允之抓摸紧了殷向宸手，眼含泪花，死死不放。
“你出洋玩段时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殷向宸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她的手还是那样凉，那双眼依旧熠熠生辉。
“你骗人，夫妻就该风雨同舟，我不走。”
莫允之说着就要走出通道。
“什么夫妻啊，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怎么做夫妻。”
殷向宸忽然一声厉吼，周遭的人都惊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死才是一辈子
“既然不是夫妻，你就无权干涉我的去留。”
莫允之抽开了殷向宸的手继续走出通道。
“你给我回来。”
殷向宸说完，莫允之听见了子弹上膛的机械声。
莫允之回过头殷向宸正拿着枪对着自己。
莫允之倒是无畏，回过身继续走着，此刻她更懂了这个男人有多么爱自己。
砰
一声枪响，那子弹打落了莫允之的耳环。莫允之顿了一下，只感觉耳边一热，如利刃飞过一样。然后又继续往回走，她不走。
身后哒哒的脚步声靠近，殷向宸拽起莫允之的手，拖着便往回走，莫允之手腕处生疼。
“你不要命，难道你连她的命都不顾了。”
殷向宸的枪指着赵妈，莫允之看不穿他的眸。
“你说过的，要关着我一辈子，难道现在就是你说的一辈子。”
莫允之拿起那把手枪对着自己，眸子冷冷的，她现在心如刀割。可能外人看来这男人暴戾无情，可莫允之知道这是他的爱。
“只有死了，才是一辈子。”
莫允之收起了眼泪，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无畏生死。她不会走的,就算抚州即刻就是枪林弹雨她也不走。
“好，不走。”
殷向宸眸里流光百转，此生能有她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不离不弃就够了。张开双臂，深深的将莫允之揉尽怀里,闻着她的发香。他又何尝不知这一别意味着什么。
莫允之放松了警惕，手上的枪一下被殷向宸夺了去。
“你不走，樊翠文和我的孩子怎么回来。”
殷向宸他依旧对着莫允之撒谎，他不知莫允之已经不管这些。说完殷向宸咬了咬牙，往莫允之后颈中斩了一掌。莫允之顿时昏迷过去，他打横抱起莫允之往船舱走去，殷向宸的背影依旧是伟岸熠熠发光。将她放上了床，手抚过她的脸颊，她还是白的胜雪。
“允之，若我们还能相见，我一定关着你一辈子。”
殷向宸在莫允之的额间一吻。那吻轻点一下，却是诀别的心境。
这是抚州大战前最后一班远洋船，开往英吉利。蔚蓝的大海上，那艘飘着英吉利国旗的白色大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殷向宸的视线里。这一别意味着什么，殷向宸心知肚明。
“大帅，夫人这一走再见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何不好好道个别。”
李副官看着殷向宸望着轮船微红的眼眶。
“道了别，她如何能走，只愿她能信了我的话，恼我一阵然后将我忘了。若我还能活着见她，老子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跟我回家。”
殷向宸站在那码头，指着轮船开走的方向，目光笃定。虽是心中的大石已经落下，可也失了心，他的心跟着莫允之走了。手指间仿佛还有她的发香，那海天一线的地方印着她的脸庞，她在唤自己“清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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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向宸下了命令，抚州城居民全部退去抚州，坐上专列去了襄西暂避。殷向宸将一省赠予襄西，只愿抚州人民能在襄西平安度日。
“土地本就是为了人而存在的，人不在留着土地有何用。只要土地在国人手里，那都不是败。”
殷向宸面对着会议室里的谩骂声，用一句怒吼堵住了他们的嘴。
日俄两军他们的目标不是抚州，也不是江北，而是整片国土。
抚州车站
李荣卿抱着李忆好，在女儿脸上深深一吻。又伸手拭去香凝脸上的泪花，她们母女要去襄西，抚州已经不能再呆了。
李荣卿望着她们上了火车，他何尝舍得。烽火已燃，家国难两全。
“荣卿，我等你！”
香凝从车厢窗户里探出头，声嘶力竭的喊着。
火车轮的声响越来越轻，火车进入隧道，车厢里一片黑暗。
香凝颓颓的坐下神情落寞，缓缓的闭上眼。搂紧身旁的女儿，两行清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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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学生褪下校服，穿上戎装。抚州城大街空无一人，似一座荒城。殷军的旗帜飘扬在抚州城至高处，上面绣着金色的雄鹰，随风飘扬就像立刻要展翅高飞一样。
“江北男儿，雄起！”
城外营帐，三十万殷家军面前。殷向宸一身军绿戎装，勋章在阳光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胸前口袋依旧别着那支钢笔，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飞扬。
正文 第四十六章他死了
莫允之被一声汽笛声惊醒。
床边就是窗户，而舷窗外就是汪洋，四周皆是海。就像永远都是海，一只白色鸥鸟，不经意掠过莫允之的视线。而她的脑海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再见到殷向宸。
“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
莫允之拉着赵妈的手，眼里都是期望，可赵妈只是摇着头。莫允之颓下了手，窗外那滔滔浪花泛起然后平复，然后又是一波浪花。
船在海上行了三月，那三月就仿佛是一生，那样漫长，漫长的催人老。
船锚抛下，汽笛轰轰响，轮船靠进了英吉利海峡。
莫允之一下船，提着行李便跑去了船票厅，身后的赵妈怎么都跟不上。
“Give me a ticket to fuzhou。”
“No ship to fuzhou。”
“why？”
莫允之等了一路，就想着一下船就买个船票回抚州。
“War！”
售票员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进入莫允之的耳里,尽管她早已预知这些，可还是不愿相信。
年少时她一直嚷着要来英吉利留洋，可父母亲一直不许，和父母闹了好一阵别扭。现在她终于来了，却想即刻离开这里。
她日日看着报纸，盼着报纸上能有一点抚州的消息，可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一丝他的消息也没有。
***
那一日，日俄轮番炮轰抚州。抚州满目疮痍，卫兵死伤无数。
身为大帅，他却上了前线。历时三日，最后日俄退出抚州海域。
可那时他已身中数枪，面上全是血，已看不清他的容貌。
江北漫天飘雪，那雪柔柔的白白的有点冰凉，落在殷向宸脸上。那触感就像莫允之雪白的肌肤一样，而自己老爱用胡渣去磨她的脸颊。她总是躲却也常常被自己逗笑，他的唇角带着笑，不知允之现在在做什么，信她收到没。
他死了，但他没有败。他护住了抚州，护住了江北，死时只悔未能护好她。
而地球的另一端莫允之仍固执的每日去船票局，等着买上一张开往抚州的船票。可她总是失望而归，因为战争没有船再去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