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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基同人)血毒Poisonous Blood(31)

作者: sheena/mividaloca 阅读记录

西芙当然不是第一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人。

但是她确实是第一个敢当面对他出言不逊的人。

早在他记事起,他就能感受到奥丁森宅邸的仆从对他怀有的敌意。也难怪他们,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瘦弱苍白丶几乎有些病态的男孩就是奥丁森老爷在伦敦的街上捡回来的弃婴。对他们来说,这个弃婴一定是出身贫寒,却意外命大地躲避了各种灾难,被奥丁森老爷带回家,从此就想一步登天地过上少爷的生活。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躲在谷仓看书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几个马夫用恶毒的言辞形容他。

「他的母亲估计是个妓女,」有个马夫说,「世风日下,估计她生了这个孩子就不要了,把他丢在什麽孤儿院的门口。」

「我有个弟弟去过伦敦,」另一个接话,「真不知道奥丁森老爷哪来的胆子敢带回来这麽个男孩,谁知道他是什麽来历。」

「这可不一定,」第三个刺耳地笑着说,「也许奥丁森老爷在伦敦有个姘头?我听说那里的婆娘在床上都格外大胆,要不然他为什麽突然大发慈悲。他要真是有那麽多闲钱,还不如收我做干儿子呢。」

第一个马夫赶忙说,「嘘,可别说这种话…」

他看着西芙和索尔并肩骑马,并且面色冷峻地望着民众。

他不知道索尔动用了什麽手法,从软禁中还能调兵遣将,为他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保护工作。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些针对他的传闻上。

洛基听说在他出生那一年,脏乱而又人口密集的伦敦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在那两年之间,疫情在落後而又拥挤的街区得不到任何控制,有大约六万人死於各种疾病和并发症。洛基後来读到塞穆尔皮帕对这场疾病的记载,「我曾经居住在一个一周就死去了七千四百人的城市,而其中六千人死於瘟疫,这里除却日夜响彻的丧钟,几乎寂静无声。」

他後来听他的母亲,奥丁森太太说起过伦敦的事情。他的母亲喜欢和他一起在花园里面亲手种植一些特别种类的玫瑰。他还记得她温柔的微笑,她围裙上漂亮的花边。

「那是六六年的九月,」她一边用小铲子松动土壤一边轻声说,「就在瘟疫爆发之没多久。那是一个星期天,凌晨左右的时间,伦敦的一个小面包坊着火了,而火势无法控制地蔓延到整个城市。那一夜吹了一晚上的东风,伦敦的南城区几乎被全部烧毁。」她感叹着握住洛基的手,「那场大火摧毁了圣保罗大教堂,还有八十几个小郊区的教堂…你的父亲告诉我,他猜想你的亲生父母可能死於之前的瘟疫,而你原本应该受到教会的抚养…但是因为火灾的关系,你就被人匆匆留在了街边。」

洛基偶然会想起这件事,他的母亲向来没有避讳过自己不是她亲生儿子的话题,她偶然会提起他的来历,但是语气当中却总是充满了庆幸,「你是主的孩子。你没有死於瘟疫,也没有死於烈火…你是受到福佑的…」

「妈妈,」年幼的洛基将脸埋在她的臂弯,「我不是主的孩子,我是你的孩子。」

她笑起来,「你当然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宝贝。」

奥丁森太太的性格中有一些坚毅的部份,在她的病榻上,她也时常用平静的话语鼓励洛基,「我会好起来的,」她总是那麽说,「我答应过你跟你一起去新市民学院看那里的校园,洛基,我听说那里有些特别的雕塑?」

他含着眼泪望着她的微笑,内心为自己对索尔的情愫而负疚万分。

「洛基,」她握着他的手,「我的儿子,别哭。」她看着窗外,「今晚看起来又要下雨,也许明天鳕鱼角的野花就要盛开了。你还记得我们过去常常去那里野餐吗?那里的海滩的景色真是美丽,等我好了,我们就一起去。」

当然,她没有好起来,她在不久以後的一个雨夜吐出了最後一口气。

而索尔似乎继承了他们母亲性格当中那些坚毅的部份,洛基有时候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和母亲相似的痕迹,这让他感到更加懊恼。索尔微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像她,还有他的手也总是特别温暖。

那双手曾经抚走过他脸颊上的眼泪,也曾经温暖过他冰冷的腰侧,曾经将他按在床褥之间,让他绝望地因为狂喜而呻吟。

而在公审以後,他恐怕再也不能触碰到索尔,也失去了和他的母亲那最後的一点联系。

而现实恐怕有些讽刺,他在还是个对世界毫无概念的婴孩时,曾经躲过好几场重大劫难。其中还包括一场盛况空前的火灾。而恐怕今天过後,镇上的人们会纷纷要求将他烧死在火刑柱上。

不知道他的母亲会对此作何感想。洛基继续咬着手指想,她也许会高兴能够重新见到洛基?不知道她是否在主的花园里面种满了玫瑰。

然後他突然颓丧地想起,他恐怕去不了她所在的地方。

他恐怕要在地狱的烈火里面,等索尔很久很久。

马太福音当中耶稣说过:「一个人纵然赚得了全世界,却赔上了自己的灵魂,他有什么益处?」

他下了马车,走进坐满了人的大厅。

法庭的设施很是简单,事实上,这个他就是在这个地方演出凯撒为镇上筹款的。这不得不说又是一种讽刺,他出演了年轻时候野心勃勃的凯撒大帝,此刻又要出演一个满受冤屈的神父。

审问的过程非常简单,那些乡绅询问了他的名字,来历和在教会的职务。接着他们传唤了几个洛基不记得名字的信徒,他们都纷纷作证说曾经在告解室对洛基说过一些推心置腹的话。在这些人的刻意曲解之下,告解室当中的秘密成为了洛基用来要挟镇民的证据。那些有头有脸的绅士粉粉对他披着神职人员的黑袍却在私下假公济私表示不可容忍。

他被询问了是否曾经接受过阿比盖尔的忏悔,洛基一一如实回答。

在几个乡绅分别先後询问了他对女巫风波的看法之後,轮到了他的同事帕里斯牧师向他查证。

帕里斯牧师站起身来,他有些日益发福的身子压得木栅栏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奥丁森神父,您为阿比盖尔进行过不少次忏悔。」他有些盛气凌人地说。

「忏悔室是我的职责之一。」

「您是否利用了阿比盖尔向你忏悔的内容,让她们指出简奥丁森是幕後的女巫?」

「阿比盖尔小姐对我的忏悔是我和主之间的秘密,我绝不会利用她…」洛基轻声回答,「另外,简福斯特是奥丁森家的一份子,她是一个教养有方的淑女,我对她十分敬重,绝不会随便抹黑她的名声。」

「我听说简奥丁森是你在英国的时候特意结识的?」帕里斯牧师问。

「没错,我确实觉得她对我的兄长来说是一个合宜的婚姻对象。」

「你确定你找她的理由,不是因为福斯特家族近乎强弩之末,家业日益式微,而她又是个天真的小姐,可以被你所利用?」

「我没有理由利用简。」洛基简短地回答,他能感受到法庭里面的人正在被帕里斯牧师审讯的问题提起精神来,「奥丁森家族不需要利用任何人。」

「是吗,」帕里斯牧师慢悠悠地问,「可是您并非是个真正的奥丁森吧。」

洛基侧头看了看他身後的索尔,他的额头上几乎有青筋弹跳,「您说的对,我是奥丁森老爷的养子,这在我们家里并不是秘密。」

「那麽奥丁森家的家业究竟如何,您是丝毫没有印象了?」

洛基吸了口气慢吞吞地回答,「我一心侍奉上帝,对家里的生意从来不多过问,当然我生活在奥丁森宅邸,要说完全不知情,也并非是实情。」

「听说奥丁森家最近在欧洲的生意受到了重创?已经不剩下多少运转的资金?」

「那我就有所不知了,这几个月,我的行动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