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犹向玉阶飞(8)
织织在笼子里扑腾，发出悦耳的鸟啼。
“再等一等……”萧瑟如不知是对织织还是对自己说：“等到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我带你去看看雪苑的白梨花，然后……我便放你自由。”
“你自由了，我便也自由了。”萧瑟如想起他师兄沈清风说的话，她苦笑着对织织说：“我放过你，就是放过我自己。”
素问满心欢喜的跑去漱玉轩，最后又一脸颓然地走回来。
“怎么样？侯爷来了么？”灵枢见素问回来，立即迎了上去，避开萧瑟如小声问素道。
当丫鬟的总是希望主子能好，灵枢和素问自然也是希望温瑾初能和萧瑟如好好的。素问摇了摇头，抖去身上的雪：“侯爷不在漱玉轩，在雪苑，我……没敢过去……”
“雪苑……”灵枢小声叹了一口气：“那便是在陆姑娘那里了。”
素问抿了抿嘴，有些倔强：“不过我和漱玉轩的小四子说了，让他等侯爷回来，上茶的时候帮我提上一句，就说夫人醒了。”
灵枢点点头：“也好。”
素问问灵枢：“你说侯爷会来吗？”
“会来的。”灵枢苦笑，“夫人也算是因为侯爷受的伤，这才大病一场。侯爷应当是关心夫人的，否则也不会给夫人请大夫。”
素问点点头，希望是这样，然后她歪着脑袋叹了叹气。灵枢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她：“可别在夫人面前唉声叹气的，我怕夫人听得难受。”
“我就是替夫人难过，也替夫人可惜！”素问压低了声音，害怕萧瑟如听见，“早知道侯爷会给夫人找大夫，让大夫给夫人抓药，我们又何必卖了夫人的素银簪子！那簪子虽然在当铺卖不了多少钱，可……”
“可那是侯爷送给夫人的呀！夫人一直宝贝着，都舍不得戴，怎么就卖掉了！”
灵枢苦笑，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窗前发呆的萧瑟如，摇头叹道：“夫人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
正文 第十八章 对谁都好唯独你
温瑾初没有来，来的是陆柳怜。
灵枢和素问很不喜欢她，却又不好阻拦她。毕竟比起萧瑟如的境遇，陆柳怜更像是这座侯府的女主人。
“萧姐姐，听说你醒了，妹妹特意过来看看你。”陆柳怜穿着雪貂大氅，手里捧着鎏金暖炉，衣裳上都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卉。她梳着好看的发髻，戴着华贵却并不庸俗的珠翠，娉娉婷婷站在那里，面若桃花，笑脸盈盈。
“我可担不起陆小姐这一声姐姐。”萧瑟如淡淡看她一眼，声音沙哑，对比陆柳怜黄莺一般的好嗓子连自己都觉得难听。
陆柳怜抿嘴一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是怪瑾初哥哥对妹妹太过宠爱，从而冷落了姐姐？”
温瑾初，你真该看看，你眼中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陆柳怜，背着你便是这样一幅嘴脸。
萧瑟如的心已经痛到麻木，面对陆柳怜的挑衅，她的神色依旧淡淡，波澜不惊。
萧瑟如说：“我不过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实在当不起陆小姐一声姐姐，况且说起年纪来，陆小姐可比我要年长。”
陆柳怜面色变了变，对萧瑟如道：“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看在你比我早一步进侯府，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本小姐给你一点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陆柳怜，你还是这个样子和我说话自在。”萧瑟如冷冷笑着，望着陆柳怜眼中有些轻蔑，“无时无刻在你心爱的男人面前装模作样，你不累么？”
陆柳怜冷笑，“谁说我是装出来的？我在瑾初哥哥面前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我对谁都好，唯独对你！”
萧瑟如问她，“那你为何要针对我呢？”
“哪里是我针对你，分明是你先针对我！”陆柳怜给身边的丫鬟扫了一个颜色，那几个丫鬟便上前来硬拽着灵枢和素问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萧瑟如与陆柳怜两个人。
陆柳怜说：“你就是妒忌瑾初哥哥爱我，疼我，所以你三番五次的对我下毒手。你给我下毒，下药，在侯府里处处针对我，为难我，你……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萧瑟如忍不住笑了，一笑，她身上就又开始疼了起来，四肢百骸的疼。
萧瑟如道：“陆柳怜，蚀心散、断肠草的毒，到底是谁下的，你心知肚明！”
陆柳怜咬着牙，“是你！”
“你知道不是我。”萧瑟如看向眼前这个内心癫狂的女人，眼中颇有些怜悯，“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毒，我不知道你的毒药是哪里来的，但是我房里搜出来的毒药，却是你让你的贴身丫鬟环儿藏进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阴谋被拆穿，陆柳怜在一瞬间的窘迫之后忽然大笑起来，她瞪着眼睛质问萧瑟如：“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环儿藏进来的？你有本事找环儿来当面对质啊！”
“我找不到环儿，即使我找到了她，她也不可能站在你我眼前，当面对质。”萧瑟如对陆柳怜说，“听说有人给她赎了卖身契，她回老家成亲去了？”
目光一冷，萧瑟如对陆柳怜说：“但……环儿她其实是……死了吧？”
正文 第十九章 输的一败涂地
“你胡说！”此时，陆柳怜的脸色竟比萧瑟如还要苍白，她逼近萧瑟如，“你没有证据，你信口雌黄诬陷我！”
“到底是我诬陷你，还是你诬陷我？！”萧瑟如大喊一声，却因为干哑的嗓子破了音，显得十分狰狞。她站起来，直视陆柳怜，一字一句道：“是你屡次三番陷害我、嫁祸我！是你针对我、为难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同样也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萧瑟如道：“那天在桥上，分明是你要将我推下去，却没想到桥上结了冰，地上滑，你推我的时候自己没站稳和我一起摔了下去！你流掉了孩子，那是你害人之心咎由自取！”
陆柳怜摇头，大喊：“不！是你妒忌我怀了瑾初哥哥的孩子！是你推我下去！我情急之下抓住你，你这才和我一起掉下去的！”
“你在温瑾初面前，就是这样说的吧？”蚀心散的毒又开始在她体内肆虐，萧瑟如疼得抽搐了一下，手撑在桌上才能勉强站稳。萧瑟如冷冷凝着陆柳怜慌张的脸，冷冷道：“你骗的了他，你骗的了你自己吗？！”
“可只要他信我，我就赢的不是吗！”陆柳怜忽然不再害怕，昂首挺胸地站在萧瑟如面前。
陆柳怜伸手妩媚地抚弄着自己的发髻，拨顺鬓角的流苏，斜着眼鄙夷地看着萧瑟如，“萧瑟如，你输了！你在我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你是在乎他，还是在乎输赢？”萧瑟如苦笑，她确实是一败涂地，却不是败给了陆柳怜，而是败给了温瑾初的爱。
“我都在乎！”
“你都不在乎。”萧瑟如冷笑着摇头，拆穿她：“你在乎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陆柳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狠厉，她歪着脑袋对萧瑟如笑，“瑾初哥哥爱我，在乎我，我为了他当然得在乎我自己了，我不像你，活得像个笑话！”
心骤然疼了起来，萧瑟如的面色更加苍白。或许是蚀心散的毒性，或许是陆柳怜看穿了她，也或许两者都有。有一瞬间，萧瑟如疼得不能呼吸。
“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陆柳怜尖锐的笑声，陆柳怜伸出手，那手捧过暖炉，所以暖和的很。暖和的手充满凌辱地一下一下拍打着萧瑟如冰冷的脸，陆柳怜下手并不重，却在鞭笞着萧瑟如的灵魂。
“我来不光是为了看你，而是想要亲口告诉你，你的阿初……”唇角扬起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陆柳怜道：“……马上就要娶我了。”
萧瑟如的身子猛地一颤。
陆柳怜又道：“他说要八抬大轿，红妆十里，风风光光的迎娶我进门。”
“唔……”万蚁蚀心的痛苦使得萧瑟如根本无法站立，她一个踉跄跪到地上，陆柳怜顺势一脚踢在她的肩膀，将她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