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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娘与俏郎君(98)

作者: 阿萨满 阅读记录

杨瑾道:“那么,太子与大皇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否是皇上从中得利呢?”

沈永呆了呆,没有想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从杨瑾口中说出,他转而为怒:“杨瑾,你知道你说了什么?”

杨瑾应道:“知道。”他直直看向沈永,“所以太子殿下,要用我,做什么?”

沈永又没想到他下一句是这句,怒气刹住,张了张嘴,阴晴不定地盯着杨瑾。

这时候,杨瑾却紧闭双唇,不再言语。在压抑的沉默中,沈永的神情从怒到怔愣再到疑惑,复杂得不能再复杂。

他似不再有耐心,以指叩桌,道:“我虽没有刑部的抓捕令,不能任意逮人,但仅凭你刚才那几句话,我提你去牢房坐几天也无不可。你既这样推断,说说理由。”

“我推断了三件事,不知大人想听哪件?”

“一件一件说!”

杨瑾勾出抹极淡的笑意,老实答道:“其一,猜中太子殿下的身份并不难。去年夏,西南府下辖县镇、村落受水患所害,苦不堪言,太子领圣命前往治水、镇压匪徒,成绩斐然。这样的事迹西南府难听见,却在京城被热叨。恰巧我与诸位大人共同经历治水,想不做联想也难。”

沈永以手撑住鼻端以下,又叩了叩桌,示意杨瑾继续说下去。

“要想巩固这个猜想,便要再看太子殿下平日作风。太子与大皇子两位殿下素来风评优良,朝堂上、政见上,虽有差异,但也融洽,还未曾听闻有剑拔弩张的时刻。只是——大皇子门客智士多是名门人士,才仪礼节,风华傲骨。反观太子殿下,不曾听说收纳多少门客。关系较亲的官员多为低品闲职,其中不少还是庶子。沈大人,听闻您与宗家关系平淡,成亲后便分家出来自立门户。我斗胆评一句,于这层上,您我似有些相似之处。“

言下之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永冷笑道:“你倒很敢说。”

见沈永虽目光已显不善,但没有动手的意思。杨瑾暗自松口气,把心里那滴冷汗擦了擦。

能调查到这些,也全不是他从应酬上听来的,还有不少是冯知春他们打听到的。冯知春三姐弟和楚云充分发挥锻炼出的“街坊邻里套近乎”,凭着和善的脸庞,在沈宅、街巷套听八卦。赵丰跟他出去也没闲着,文人才子的文试诗会,下人们不能碍眼,他便在外头等待的过程中与邻近的小厮们聊得热火朝天。

“其二,乃基于一的猜想。我实在想不出为何大人会相邀、太子殿下会亲临宴席、还会再次接受我的求见。我扪心自问:我是何了不起之人?我出身有何特别?还是我才学足够?与京城贵子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只好猜想,是我有被用上一二的价值。其三,更是我的荒唐猜想,其中论据,玩笑而已,不提也……”

沈永打断他,“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有胆说此等大逆不道、私下议论的话,却不敢认?莫要蒙混!”

杨瑾摇摇头,“并非不敢认,只是推想太过荒唐。”他在沈永坚持的目光中,轻叹口气,“其三,都说\'一山难容二虎\',既立太子,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昭告天下下任继位的君王是谁。但天下分歧,一分为二,太子殿下与大皇子的呼声竟不分伯仲,反推观之,在某些时段偏向太子殿下,而某些时段偏向大皇子。这是偶然?或许吧。”

还有些话,杨瑾不敢说。

太子之位,立于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位子高贵,也危险。让储君站上去,却不为其加粗支撑的立杆,这实在不知道是要磨练,还是要让他成为靶子。

“君心难测。沈大人,皇上的思量岂是我这乡人能揣测的。我一时逞口舌之快,是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杨瑾话锋一转,道歉的干脆。判若两人的语气倒叫沈永无语,一时神色更复杂,若有所思。

沈永道:“你手上的信,对,没错,给我。”

呃,送出的东西,还收过去?

杨瑾心里又没底了,不知方才自己冒险的举动到底得不得的来想要的结果。

很快,他便知道是自己多想。

因为沈永收回信后,以“今日你当我面说的,你当清楚意味着什么。七日后,再来此地。”结束今次谈话,匆匆离去。

七日后,杨瑾再到泰吉楼,只有一封信静候他的到来。

信上字迹与上一封一模一样,依旧寥寥数字:“中二甲末。”

意思是要杨瑾在会试考中二甲末尾,杨瑾把信放回托盘,抬头问躬身在侧的小厮:“敢问,我可以回信吗?”

得到默许,他提笔唰唰行龙飞舞:“承殿下抬举,在下定用出十分之力气,不负殿下所望。若中,可否斗胆求小事一桩?荆妻技善,无奈京城寸步难行,还望通融一二。”

又七日,回信,只三字:“可。厚颜。”

杨瑾看信笑了,提笔回道:“多谢殿下,在下素来如此。”

解决心头事一件,杨瑾顿觉心情舒畅,是来京城后最轻快的一日。回家的时候,他特地绕路提了二两肉、一壶酒,兴致冲冲打算回家公布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无他事,唯专心备考了。

第86章 绣娘

会试结束,放榜之日。

公榜的告示牌前被人围个水泄不通。冯知春一家坐在告示牌不远的茶摊处,赵丰满头大汗奔回来,气喘吁吁道喜:“老爷,十八,第十八名,二甲尾!”

杨瑾略一点头。

这算是交差了。

一家人喜气洋洋回家好酒好菜一顿,杨瑾书信两封,寄回中周县县衙及马家告喜。

过殿试,试子们再入翰林院。

除一甲三名授予官职,其它人都要经过三年学习再行考试。课业繁重,若家底薄,坐吃三年,吃空是早晚的事。

而冯知春家中,不光杨瑾需肄业三年,既然要长留,知夏和知秋的学业也不能放松。

医馆和武馆还好找,京城的学堂却不如县镇宽松,于是杨瑾忙于课业的空闲,还要兼顾知夏知秋学业的辅导。

冯知春作为家中唯二拥有赚钱技能的人,两人商量后,养家的重任自落到她的肩上。

也难怪杨瑾委托太子替冯知春找工作时,太子说他脸皮厚。纵再艰苦,能入翰林之人都是前途无量,不先去想寻别处,例如爱到处“助人为乐”的乡绅富商的帮助,却吃起媳妇的,这等吃软饭的样子,多少有些逊。

谁知杨瑾回道:自己向来如此,成习惯了。惹得太子展信发笑,直道“有趣极了”。

念及冯知春曾是大家闺秀,虽她擅厨,太子还是给她找了件远厨疱的工作——在他心腹家中的成衣店霓霞阁做绣娘。

近两年,冯知春开始学缝制衣物,熟能生巧,原身那手精湛的女红也恢复到十之八九,一件比一件精美细致。

成衣店的掌柜看过她绣的花样,眼前一亮,又有自家主子授意,自跟捡了块宝贝疙瘩似的,哪有不欢迎的。

楚云也懂女红,技艺平平,便接些纳鞋底、布袜等简单的活,在家里人都外出求学时,主仆二人搬凳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边聊天边缝制。

忙忙碌碌,春夏秋冬,时光须臾而过。

今年逢皇上四十五岁诞辰大寿,时在五月,举国欢庆,百姓遂称今年五月为“大吉日”。自有不少人家想沾点真龙喜气,把儿女的婚事都定在四月尾六月初,五月更别说,成衣店、饰品店等的订单满到快要溢出来。

霓霞阁因工期准时、用料讲究、品质精致,备受各家追捧。订单从年前就雪花似的飞进来,其中还有不少富贵主顾,花钱眼也不眨,店里可谓日进斗金。掌柜笑的睁不开眼,绣娘们的工作也排的满满当当。

这日,冯知春带着绣好的成品来店中交差。

掌柜一见她就笑迎出来,与她寒暄几句,便迫不及待接过她怀中用布包用心包裹起的成品,展开看后,更是喜不自禁,不停夸赞道:“你的手艺,这个,就是顶呱呱的好!要不是你愿接下,这件急单我当真怕完不成咯。你是不知,有不少客人指名要‘喜鹊三弄’的绣娘绣制,若不是店里自有的规矩,我真想把你捧出去做我们店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