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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醴(34)

作者: 小女子酷酷的 阅读记录

师兄带了些银两,带我去成衣铺子转了一遭,胭脂铺子一溜,到了小巷里折腾一会儿,出来我们就变了个模样。

他换上一身灰色道袍,脸上手上摸了些黄色脂粉,遮住他白皙的皮肤,在眼角花了些皱纹,法令纹加粗,又粘上了黑色长须,看起来像是一个四十出的中年道士。

我也被他乔装改变不少,成了他的小道童。他随手找了一根竹竿,又扯上三尺灰布,做了一个旗子,上书几个大字,“悉知天命,算尽人事。”

他一手拿着旗子,一手背负身后,向我问道,“如何?”

我瞧他活灵活现的脸蛋,总觉得有些别扭,歪头想了想,看他忽然紧促的眉头,猛然相到是何缘故,“师兄,你的眼睛太过清亮,不想四十岁人还有的样子。”

师兄摸了摸自己眼睛,然后半眯了起来,“这样遮住不就成了?”

而后,他故意压低声音,变得苍老稳重,对我道,“乖乖徒儿,虽为师去找那有缘人吧!”

瞧他眯起的眼睛,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躬身应承道,“是,师父。”

第25章 第 25 章

师兄领着我去了城东摆摊。

他将顺来的桌子往地上用力一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众人视线好奇地围过来,见那桌子对脚疑似被老鼠啃坏,正“吱幼”的左右摇晃着,不由疑惑地指点着。

我见众人看我,便偷偷低下头,师兄微微侧头轻呵,“挺直背脊,目空一切!不要丢了万宗山的颜面。”

我视线四转,瞧着大家笑着对我们指指点点,心中一怯,捂了捂贴在额头两侧的狗皮膏药,小声嘀咕,“我丢自己的颜面还不成么?”

“你说什么?”师兄一脸严肃地斜睨着我,我心下一惊,连忙挺直脊背,做了个目中无人的姿态。

师兄阴鸷的视线一一与四周人对视,众人渐渐回避了他的视线。他轻哼一声,撩起前袍,大摇大摆地往椅子上一座,随手一指,叫我将旗帜插在一边。

他眼睛一闭,呼出一口长气,口中朗朗喊道,“乖徒儿,上茶——”

我瞧他一副大爷的模样,将我当成店小二使唤,不由气得牙痒痒,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跟师兄学习相术来着,也不知他这般作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不要造次为好。

我老老实实去旁边的茶水铺子里买了一碗茶水,双手恭敬地递给师兄。师兄接过,将我轻轻挥退,小抿了一口后,皱起眉头,便将那茶水扔回桌上,双手放到膝盖上,坐姿笔直。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碗茶水放到桌子上,本来左摇右晃的破木桌竟然稳稳平衡住,不再发出吱吱声响。

有人瞧见这奇事,连忙拉扯别人来看,对着缺角的桌腿指指点点。

有一个二十出头,身着青布衣,看起来胆子很大的年轻人,双手插袖,笑着大声问道,“你到底是算命先生,还是耍戏法的?瞧你,小露一手,足够称奇,向来压箱底的洗发本事很高咯,需要捧场的话喊一声,小弟我帮你喊人。”

这年轻人问出了大家心底的疑惑,众人听到,一边附和着,一边哈哈大笑。

花稻许是记挂着我说他眼神太过明亮之事,他抬头扫向那个年轻人的时候,都尽量压低了眼皮,不叫眼中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泄露出来,他装中年人,那他便就是中年人,十足的逼真。

师兄威严的视线扫过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却还是不为所动,嬉皮笑脸,油滑鬼头。

师兄不紧不慢,笃笃敲了敲桌子,眯起的眼中精光乍泄,“你左日角低塌,说明你幼年丧父,你左眉上、右眉下,说得你你父亡母再嫁。鼻根高挺,财寿宫驻扎于此,本该财源滚滚,可惜,你山根却中断,不是长久财富相,时常被人断了财路,入不敷出。”

周围人闻言,不由窃窃私语,瞧着师兄的眼神火热些。我挑眉,暗道,莫不是都被师兄说对了?

却见那人眼珠一定,半天才开口讷讷询问,“你还知道什么?”

“好不容易讨了个妻子,妻妾宫却居于眼尾,必是奸门。你姓李,木子李,但命中缺水,与火犯克。你妻子姓狄带火,克你,而常常去你的赌徒朋友,小心名中带双火的那位。”

那人眼神变得愤恨,“怪不得从那个臭娘们进门后,老子赌钱就没赢过,还有那个周炎,老子那次输钱时候,都是他赢,原始如此。大师,大师,我——”

“无解,无需多问,你那妻子越早离你而去,你就越早去了霉运。不过,你若是不戒赌勤俭,定然是暴尸街头的下场,珍重。”

说完,师兄便缓缓闭上眼,不去看那年轻人。那年轻人神色怔怔,好似想要跪地祈求师兄,此时此刻被师兄打断,双手抱拳,想要给师兄跪下,师兄却闭眼不理,好不尴尬。

我见缝插针,趁机道,“师父与你缘尽于此,此卦不收你分文,你快速速离去吧,不要再多事。”

那年轻人眼神闪烁,顾忌师兄本事,最终一咬牙,一跺脚,狠心转头回去,看样子是去休妻去了。

年轻人离去后,一时气氛死寂。

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大师帮我!”

然后众人一股脑向师兄扑来,我险些被挤出人群,额头上的狗皮膏药都要被扯下来。

师兄眼睛半睁,冷声说了一句,“退!”

他这一句用上法力,众人被逼退几步,我也从人群中挣扎出来。

花稻向我使眼色,我见状扶了扶头顶道巾小帽,轻轻喉咙,清退众人,朗声道,“今日,师兄,咳咳,师父外出行善,路经宝地,甚是欢喜,与众位相见便是缘分,故,开坛算卦,一人只许求一挂,一挂十文,想要求挂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勿要拥挤。否则,惹得师父不悦,便不与你们算卦了,师父向来不喜没有规矩的人。”

众人见师兄逼退他们的那一手,本来凑热闹的人都有了十分相信,望向师兄的眼神越发灼热。

我指挥着众人排队,一边收钱,一边听师兄辨别一个人的面相,书上讲得那些东西到底空洞,如今见师兄一一用在众人身上,才觉得这面相术博大精深,自觉受益匪浅。

一个上午,师兄说得口感舌燥,终于是将所有卦象算完了。我们去了僻静处,将周身打扮换下,去了酒楼里吃饭。

我想起那个人的妻子,问道,“师兄,你为何告诉那个人他妻子的事情。你说她妻子在他鱼尾奸门处,意味着有给他戴绿帽子的嫌疑,可此事尚未发生,不是吗?

若是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使得他妻子被休离,这,她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师兄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人时常酗酒赌博,喝醉后时常暴打妻子,那妻子是无辜之人。我叫他休掉那妻,是为了他妻子好,他妻子本是好命之人,可惜,遇上他这么个不良人。

她妻子命中显示,两年后将被休弃,但她会遇上一个对她极好地人,而那人已经出现在她身边。

我此行此举,不过是顺势而为,叫他二人早日修成正果而已。

面相叫你知天命,可天命终究难违,我们只有顺从它,或是投机取巧,躲避不必要的灾难,却无法逆改天命。

因为,一人天命与天下万人天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该一人的命运,会引起千万人命运的改变,若是被天道察觉,本该定好的世道大变,则逆天改名之人,必然会遭受天谴。”

我暗道,那师父怎么可以行斗转星移术法?多半是师兄功力不够,才这样说得。

“师兄,你这面相术学得甚是精深,我都不知晓他妻子的命运如何。”

师兄勾唇轻笑,“那是因为,我学得不是面相术法,而是梅花易术。”

“梅花易术?那是何物?”

“梅花易术,天下万物,皆可为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