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男的悚然回头。
“救命啊!救我、救我!”
只见原本还在男子身后跟着的女孩儿此刻却离前者有两米远的距离,一只皮肤青紫、血管突出带着血垢的手臂抓住女孩儿肩膀正把她往后拖去,尖利的五指已经刺入她消瘦的肩头,有浓稠的鲜血从干枯的指间渗出。
——是刚才晃荡在他们身边的那位活死人!
“救我,啊啊啊,求求你们,救我,快救我……”女孩儿脸上泪水纵横,疯狂挥舞着四肢想把已经抵到她颈窝的脑袋推开,但鲜血已经刺激了身后人本能敏感的嗅觉,抓在她肩上的手臂牢固无比,任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开那颗腥臭无比鲜血淋漓的脑袋。
男子脚步刚一动,就被青年狠狠抓住阻了前去营救的意图。
“她已经被抓了,你现在去救还有个妈的屁用!你是负责保护我安全的,是我的保镖!不是为人民服务得任劳任怨的保安!管一个半路跟上来的婊|子干|蛋啊!”
骤然而起的惨叫声就像划破某种界限的信号,不止活着的两人听到声音,还在方圆几百米内无聊晃悠的另一类人种同样被吸引了过来。
“操!!别管了快走啊!他们都往这儿来了!”青年拉住男子大叫,改轻脚无声为夺命狂奔。
男子奔跑着转头看了一眼,面目呆滞可怖的活死人已经朝着这里聚集,由开始的几个逐渐攀升成一群。女孩儿伸出手,两脚朝他们这边动了动,无助求救的眼神刺的他眼睛一阵酸涩。
他狠下心收回目光,跟着上了车。
救下了又能如何,她同样活不了。他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启动车子的手却有些抖。
“救我……救我……”
女孩儿的肩头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她看着两人奔跑的身影,一边口吐血沫一边轻声喃喃,“救我……救我……”
面包车车门‘砰’一声无情关上。
她的瞳孔焦距开始涣散,瞳膜覆上一层灰白,只片刻娇小的身子便颓然倒下,被闻讯蹒跚而来的活死人渐渐淹没。
“快点快点,你他妈倒是动作快点儿啊大哥!”
青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满面惊慌,焦急催促着扭钥匙启火的人。
男子抿唇一语不发。
车子轻微振动起来,窗面猛然扒上一只混着青白红三色、小指齐根而断的手掌,紧跟着凑上一张嘴巴大开、右边眼球脱落的恐怖大脸。
青年啪一声揪断了安全带,“我|日日日日日啊啊啊啊……”
车子终于向前划出去,坠着数个拥护在车身的活死人驶出一段距离,最后‘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甩开活死人朝前方绝尘而去,徒留一尾迎风飘起的废纸,和想追但没有那个速度追上的一群‘人’。
……
“砰!砰!砰!”
子弹膛过枪口的震响在诡谧的城区一隅里骤然炸开。
高楼林立的城市高速路上,一辆小型雪佛兰赛欧从残破的街道急驰而过。
车轮疾驰刮过的垃圾、燃烧的纸张、车子相撞弥漫出的硝烟,各种残肢断梗在轮胎转瞬即逝的光速下一晃而过!
“谁他妈说的这怪物爆头就会死的?拉出来看老子不喂他颗子弹尝尝!”
“明明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怪谁。”
“闭嘴,你给我好好开车!回什么话!”
“刚到手的,你也得让我适应适应吧!”
“你不是几年前就有驾照了吗,现在来适应,没开过车啊!”
“……”
“……”
“别跟老子说你真没开过!”
“……”不好意思,真没开过。
“日,算了算了,把那些东西甩后面就行。”
车子火速飞奔而过。
那群衣衫褴褛的人被远远抛在后面。
“嘶,还好这帮怪物行动慢不会跑,否则真要来一出人类丧尸大赛跑了……”
吱——车轮划过地面的尖锐摩擦声乍然响起,无端让人心口一悸。
眼睁睁看着前方右侧突然横冲出一辆面包车,车屁股后头拖着俩张牙舞爪的活死人,雪佛兰赛欧的主人内心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同样的方向行驶。
面包车似乎也发现了身后的雪佛兰幸存者,有人从车窗探出来一只手臂朝他们拼命挥动,还翘起大拇指一个劲摇晃。
雪佛兰赛欧:“……”
面包车:“……后……”
雪佛兰副驾驶:“他说什么?”
雪佛兰司机:“……雷吼?”
副驾驶:“啥?”
司机:“你好。”
副驾驶:“……”傻逼吧这人。
雪佛兰一个加速,赶上前面的面包车。
副驾驶对着后者大喊:“兄弟你刚说啥呢?”
但车速已经赶上飞奔,风太大,他只见那人嘴动而未闻其声。
他再喊:“你说啥?”
坐面包车副驾的兄台终于亮出嗓子大吼:“老子让你帮把后面俩丧尸撞了你他妈耳聋还是耳鸣啊?!”
雪佛兰副驾听了大火:“……妈的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老子耳朵好着呢!”
面包车副驾吼:“那你把那俩丧尸撞了老子跪下来谢你!”
雪佛兰副驾喊:“你再说一个老子,老子让你跪下喊老子爸爸!”
面包车副驾吼:“有本事你让老子喊你爷爷!”
雪佛兰副驾跟着吼:“你给老子等着!孙砸!”
两车司机:“……”这俩是来搞笑的吧。
城市沦陷,郊外却好似一片安宁。
雪佛兰把面包车后面挂着的两只撞掉后,两辆车一直行驶到郊外才敢停下。
砰砰两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两个个子差不多高的青年不用搜寻就准确找到对方,彼此都是气势汹汹,眼里冒着刺啦刺啦燃烧的小火苗。
左边雪佛兰伸出手指朝下一点:“跪下喊爷爷!”
右边面包车撸袖子亮胳膊:“喊你奶奶个腿儿,叫你帮忙你他妈速度就不能快点?”
左边‘嚯’一声:“你|妈没教过你求人帮忙要痛哭流涕地求吗?”
右边‘嚇’一声:“你|妈教你求人要痛哭流涕地求吗?”
左边:“怎么,想打架?!”
右边:“来啊!怕你哦!”
左边:“来!”
右边:“来!”
另两个司机:“……”
默默无言好一会儿,司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没有去劝架的打算,于是默契上前,伸手,“你好。”
“你好。”
雪佛兰司机:“我们从H市过来,和同伴走散了,你们如何?”
面包车司机:“我送沈少爷回B市,顺路的。”
雪佛兰惊疑:“B市是病毒感染重灾区,你们确定要回去?”
面包车抿唇:“沈少爷说要找家人。”
雪佛兰面露遗憾:“是吗……还以为找到小伙伴了,你们真要去B市吗?听说那里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只有国道才通,但国道里活死人是最多的……”
面包车沉默。
雪佛兰叹气,“亲情啊……”
面包车依旧沉默。
嗯,那还是不要让沈少爷冒险回去拿钱了。
……
与大城市逐渐变得赤地千里、残尸苍痍的情况相比,满海镇这些小地方还算好,一如既往的平静,只这平静下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才爆发。
“没信号了。”夏辰看看电视机里已经十几年没出现过的雪花点,再看看手机上一跳一跳的信号格,无奈朝坐在沙发处的男人说。
“哦,是吗。”祁夜桥啃着一根甘蔗,随意应了一声。
“你能不能走!点!心!”夏辰劈手拿过他手里的甘蔗,敲着他结实的臂膀,瞪眼,“前天还有新闻报道病毒感染情况,说传染大部分得到了控制,国家正在研究抗毒素疫苗,结果昨天今天收不到信号看不了具体突发状况,你就不怕已经感染到这儿?”
他一边说一边敲,颇有中学上课时老师敲着黑板叫学生画重点但是发现学生当时并不注意听的恨铁不成钢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