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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366)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只是郑蕴才刚说罢这话,又见得刁婆子虽是摔得哎呦哎呦直喊疼,锦绣却只管脸上挂笑看着他,他也突然明白过来,眼下可不是他装好汉的好时候。

他如今可被容家这个小丫头和肖莹肖姑姑抓着一把的小辫子呢,他哪有与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那才刚挺直的腰杆儿忍不住又软了下来,话语声也软了三分。

“若是容三小姐真是个说话算数的,给郑某拿来的药丸子也只是想叫郑某……听话,并不是想要郑某的性命,郑某不敢不从。”

锦绣这才笑着招呼甘松快去将刁妈妈扶起来:“再叫连翘将甘草领进来。”

她已经悄悄叮嘱连翘了,叫甘草找出个能叫人肚子疼上十天八天的药丸子,说白了就是恶作剧之用的,并不会真害了谁人性命。

若是她给她父亲和方麟争取的十天八天还不够,大不了再在郑蕴来要解药时,给他再补上一粒,等得她父亲那边传回大势已成的消息来,再给这人彻底解了这个小毒也不迟。

而她本也想仔细问问郑蕴,那个在今夜撺掇他带兵前来的人到底是谁。

是她父亲早就说过的,早就与江南派有所勾结、却一直暗中隐藏在朝廷里的什么人,还是就是杜侍郎杜跃海?

只是再想起郑蕴来得已经够久了,为防这人在自家后宅继续停留下去,继而使得门外的兵丁按捺不住,甚至一鼓作气冲了进来,等他改天再来拿解药,再细细问他也不是不行。

再说她二伯父手里不是还有那个妇人么?等得郑蕴走了,先审审那妇人才是更要紧的事儿……

锦绣便在甘草进来后,又眼睁睁的瞧着郑蕴满脸狰狞的吞下那粒药丸后,就笑着招呼小容管事替她送客。

“往后每隔一日的午后申时末到戌时中,郑指挥使何时方便、便何时亲自前来我家服解药即可。”

“您也不用怕这些解药竟然要吃一辈子,我还没这么无聊、愿意隔天就出面招待您一回呢。”

“等我父亲将他手头上要紧的差事办完了,也不怕您走漏什么风声了,我就会叫这丫头彻底解了郑指挥使身上的毒。”

“可若是您吃了这药也管不住嘴……再叫我父亲的差事出了纰漏,那就是您认命拉着一家子跟您下地狱了,那时可不能再怪我没将丑话给您说到前头。”

锦绣也不怕郑蕴不亲自来取解药——这种丢脸又丢命的事儿瞒着旁人还瞒不过来呢,郑蕴哪里敢借他人之手,又叫旁人将他的行踪瞧了去?

倒是郑蕴每隔一天来一回,还能将他所知的、对方又做了些什么跟她讲一讲,她也算变相在对方阵营中安插了一个眼线。

……这般直等着刁婆子等人陪着小容管事夫妻一路将郑蕴送了出去,一直留在灵堂里看管香火的那个婆子、方才彻底从香案前头抬起头转了身,原来这本就是容秩假扮的那一个婆子。

宋丽娘这时也来了,随即就帮着容秩将那棺木盖儿挪开、又将那裹得蚕茧一般的妇人抬了出来。

锦绣这才知道,原来她二伯父竟然将人藏在了棺材里。

这一手儿虽说差了点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对死者的不敬,可若是郑蕴带了人来,又执意到处搜查,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搜查棺材里不是么?

她就连忙快步迎上前去,又趁机将那暗谍的腰牌用斗篷的衣襟掩饰着、还给了她二伯父,口中也难免道谢道,多亏了您这块腰牌。

“我瞧那郑蕴在垂花门那儿看见了它,当时就犯了怂,这之后的一切也就顺利多了。”

容秩轻笑:“那也得是你说话做事应对得当。”

“否则就算你挂了十块八块的腰牌,言语上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不像,或是不经意间露了软弱,那姓郑的又怎会信你?”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图的什么

既是锦绣头一回与她二伯父容秩合作、也不需如何事先商量便合作得如此天衣无缝,不但是她将二伯父给的腰牌利用得淋漓尽致,她二伯父更是不需她指手画脚,就将一切都打理得毫无漏洞,她突然就彻底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娘觉得二伯父才是后半生的良人。

她娘定是在与二伯父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时时处处都不需要如何操心,一切便已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就更别论她娘如今已经不是才认识她父亲时的那个年轻小姑娘了,年轻时的任何一人都可能会被情爱障目……倒是年纪渐长后,重新挑选的人才是更合适自己的。

而锦绣既在第一次合作后、便为她二伯父所折服,接下里的事情也便很是顺理成章。

她先是指点连翘等人看住了灵堂偏厅的门,万不能叫不相干的人闯进来,随后便与她二伯父与她娘、以及肖姑姑一起审问起了那个妇人。

好在那妇人既是才进容家没片刻,就从阎罗殿里走了个来回,就算她期间被容秩打晕过、也就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等她被一盆冷水泼醒了,眼见着跟前并没有自己那一方的任何一人,哪里还有不如实招供的胆子!

再说她心里也明白得很,她往容府这一行本就是个死局,那打发她前来容府的人,根本就没打算叫她活着回去。

要知道这容府可既是辅国公府,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容程的家!

她那主子却是先逼着她杀了亲夫,随后便叫她在这样的大深夜里贸贸然闯了来,不就是想借着她身上背着人命案、顺势将这人命官司栽赃给容府么?

如果那郑蕴来得够及时,在她才进了容府便跟了来,不但当时就将她抓个正着,她也一口咬定那人是容程叫她杀的,容府这些人可不浑身是口都说不清?

反之若是郑蕴并不曾抓到她,容府又怎会留着她——留她等待官府再来人、再将容府陷害了不成?

她也便速速就将她到底是谁的人、她背后的真正主子又是为何将她打发了来,一字不落的竹筒倒了豆子。

锦绣听罢这些话却也不惊讶,而是淡淡的笑起来道,我就说那位祝同知藏了这么久,也该坐不住了么。

“如果说除了我们自己人之外,还有谁多少知晓些我父亲和方麟这几日的行踪,又在今夜突然就对我们容府发了难,应当就是他了,看来我果真没猜错。”

原来锦绣口中所说的这位祝同知祝正方,便是锦衣卫另一位指挥同知,在高源还在任时,这人还排在高源其后,那时算起来便是锦衣卫第三把交椅了。

等得后来高源出了事,锦衣卫第一指挥同知的位子便由祝正方递补了上来,方麟虽在不久之后升任了指挥佥事,没几日又升了指挥同知,却也要排在这人之后。

而这人的马脚也不是最近方才露出来的,就在去年冬,容程赶在冬节之前前去汤泉行宫、将高源的所作所为禀报给陛下知道时,这个祝正方就很是给容程与方麟上了些眼药。

只可惜这人本是南镇抚司镇抚,手下早就很有一批自己的人马,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那若是他的马脚不露得更大,譬如暴露出来他早就跟了江南派,莫说是容程,连着陛下也不会轻易动他。

容程为了稳妥起见、也便一直压着不许方麟招惹他,也免得叫对方觉察出来,自己这一边早就提防他了,如今这才算是终于等到了这人主动跳将出来。

“可是我就奇怪了,你既然本是陈家的家奴,嫁的也是陈府管事,怎么到了京城没两年却另投了这位祝同知?”锦绣挑眉问道。

“再说你原来那位主子陈鹤也是江南一党呢,和这位祝同知本也是一伙儿的,这位祝同知就算再缺人使唤,日日总想着要挖墙脚、也挖不到陈家家仆身上去啊?”

“难道是你眼见着那位陈大人后来丢了官,便觉得他不配做你的主子了,你这才另外投靠了祝正方?”

却也就是锦绣这一问,不由得就将那名唤陈月枝的妇人问红了脸,随即又支支吾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