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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365)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她要是还没睡实,也想来瞧瞧热闹,就叫她索性提着她的药箱子跟你一起来。”

肖莹本来一直无声旁观、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半句话,只在与那郑蕴乍一照面时露了露腰间金牌,如今听得锦绣这么一说,她顿时就笑了。

看来锦绣早知道郑蕴这人暂时还抓不得、也杀不得,也免得惊动了撺掇郑蕴前来搜府之人,这才不但一直逼着这人将后宅全都“搜”过了,还打算在这灵堂的偏厅给郑蕴用个大手段了?

她便依然不说话,只管跟在锦绣身边一同进了灵堂的偏厅,进屋后也不忘去给郑蕴沏了盏热茶递上前去。

郑蕴接了这盏茶,却是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就对着肖莹连声恳求起来:“姑姑替我和三小姐说几句好话吧?”

“虽说我今日这样做着实不对,可我、我也是被人欺瞒了的,这才犯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小小错处啊。”

“难道姑姑对这点小事都要痛下杀手,不给在下留一丝一毫的活路了么?”

“姑姑难道忘了当年、当年我娘也曾对姑姑施过援手?还请姑姑念在我死去的娘的薄面上,跟三小姐说一声饶了我吧……”

肖莹本就在等这一刻,闻言难免轻笑起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得看拿的是谁的钱,又得看对谁不是么?”

“你娘当初的确替我消过灾,哪怕她也是看在我给的钱财面子上,这个恩情我永远都记在心里,时刻不敢忘。”

“可她虽然救了我一回急,也没因此害过谁。”

“倒是郑指挥使你呢?你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拿的又是谁的钱,你又救了谁的急?”

“且不说今日是谁给了你好处,这才撺掇你夜查辅国公府,这哪里是求你救急,这分明是叫你送命。”

“单只说那肃宁伯府曾经跑出惊马一事,也是郑指挥使出面替他们家善的后吧?”

原来这个郑蕴虽是成国公府出身,却不是宗房正支,他爹只是老成国公膝下的第三子。

只是当年郑蕴他父亲还没从成国公府分家分出来,他母亲也便仗着成国公府的威风、救过肖莹一回急,这才没叫肖莹被一位看不惯她的高官夫人暗害了去。

如今那位高官夫人早就因着自家与建文帝有旧、坟头上的蒿草都齐腰高了。

而那郑蕴的母亲之所以救肖莹,也是看在肖莹给她的银钱够厚的面子上,肖莹却也一直念着郑蕴母亲救过她的情份。

否则依着她手中抓着的郑蕴那些小辫子,她又怎会只打算以此在今日吓退郑蕴?

她本该早就将郑蕴那些把柄交到陛下手里去了!

郑蕴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肖姑姑也不是个不念旧情的——否则只冲着他曾替肃宁伯府收拾过惊马那件事,就已经够他喝上一壶了。

只因他既然替周家收拾过这个烂摊子,他自也知道,那惊马不但惊得不是旁人、正是辅国公府这位三小姐坐的马车。

而那几匹惊马还丢了马腿,据说是被方麟砍了、拿去了镇抚司。

那若不是那些马腿上带着什么记号,方麟就将它拿走当证据去了,还能是想留着它们吃肉不成!

他就终于露出了一丝悔意,悔不该他明知自己早就犯了错,连着方麟等人都对他手下留情了,他今日却还贪图杜跃海允诺给他的那点钱财、又一次做出了作死之事。

随后他也就索性摆出了一副有问有答的姿势,再也不打算抵抗了。

“郑指挥使这么想才对么。”锦绣轻笑:“本来该死的既然不是你,你又何苦替那真正该死之人垫背?”

“只可惜这终归只是郑指挥使一面之词,我至今也不知您到底只是被人利用,还是早就与某些人成了蛇鼠一窝。”

“若是我们辅国公府就这么将您放回去,您转头便又将我们家的私密之事透露得干干净净,譬如说我父亲在您搜府时始终都没露过面,想来他不但不在容府,也已不在京城了,我可没法收拾呢。”

“我倒是也想听容大管家的,待会儿便叫小容管事将郑指挥使送到镇抚司去,叫您公对公说个明白。”

“可是肖姑姑又曾与您母亲有旧,那镇抚司又不是什么好去处,我难免有些下不去这个狠手。”

郑蕴既不是个傻子,又怎会听不明白锦绣话中用意?

他就连忙道,容三小姐尽管放心:“我今儿可不但搜了贵府,查明贵府并没有窝藏要犯,也没被要犯偷偷摸进来藏匿起来,还和容三爷喝了几盏茶、说了些闲话儿呢。”

“说起来在下也要感激容三爷百忙之中还要陪着我办公差,连着极其难得的整宿睡眠也被我搅了,都不曾有一点点不虞。”

“因此上今后不论是容三爷的公务上……有什么要在下帮忙的,就是贵府有私事要在下帮着办,在下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郑蕴当然也有些害怕,自己眼下再表忠心外加悔过、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位容三小姐就在垂花门那里露了一下腰牌,如今那腰牌却已经不见了;就连肖姑姑在进灵堂前,也披上了丫鬟们新拿来的大氅,令他再也瞧不见一丝金光。

只是这腰牌是什么?那可是陛下的眼睛,是陛下的鼻子和耳朵!

那么他就算“投诚”得有些晚,总也比将一条死路走到黑强得多不是么?

而若是肖姑姑和容三小姐不想给他投诚的机会,当初又怎会故意露出那腰牌给他瞧?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别装好汉

锦绣却依然笑着摇头。

“论说郑指挥使既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本也该信您。”

“只不过我这人呢……什么都好,偏生就是太过天性多疑。”

“好在我这儿刚好有个小丫头,正是太医院谢太医的入室弟子,她倒是有些本事、能够保证您的投诚与悔过是死心塌地,也能叫我对您彻底放下心来。”

“郑指挥使若是真有诚意,也信得过我不是想害您,我这便将我那丫头叫过来,叫她给您一粒药丸子吃,之后您便可以走了。”

锦绣若只是想达到不被搜府的目的,在郑蕴于垂花门处露出去意时,她便不会拦着,而是任凭这人扬长而去。

可眼下她父亲已经离京三日,那郭致远也不知进没进入她父亲的严密监视下,密捕的差事更不知是未曾开始,还是已经结束。

那她若不对郑蕴做些手脚便将人放走了,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的事情便一定会发生——郑蕴搜府不搜府都不要紧,搜得出要犯与否也不要紧,他只需说上一句“容程不在家”就已足够。

至于说她在垂花门前也曾刻意露过二伯父给她的腰牌,肖姑姑亦是一样,她可不敢保证这两枚腰牌便能令郑蕴三缄其口。

皇帝陛下可还在龙椅上头坐着呢,手段也并不软弱呢,不还是养大了江南一派的胃口?

这郑蕴若真是个畏惧皇权的,两枚暗谍腰牌便能叫他彻底怕了,当初又怎会被人区区一点银子就收买了去?

而她虽然也不曾真叫甘草拿了毒药来,使得郑蕴必须靠着从容府领解药保命,这才必须管住嘴、她让他怎么说他就会怎么说,只要郑蕴怕死,毒药与假毒药又有什么区别!

郑蕴闻言也果然又被吓了一跳。

他都已经那么心甘情愿的保证了,保证他不会吐露容程不在家的事实,怎么这位容三小姐还想叫他服毒、才能证明他的投诚够诚意?

那要是容三小姐玩了个心眼子,哪怕他再如何听话也不给他解毒,这不是将他祸害了?

郑蕴就连忙意欲躲闪,手上也因着一腔恼怒、不免使出了三分力气,一把就将一边的刁婆子推了个大跟头,口中也带了几分凌厉斥责道,容三小姐实在是过分。

“郑某的眼里再怎么看重钱财,终归也是个六七尺高的爷们儿!”

“容三小姐却用这种后宅勾心斗角的法子对付起郑某来,就不怕丢了容府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