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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281)

作者: 小染 阅读记录

她便强忍了悲痛对容若繁道,既是你娘家也还办着丧事,你这就叫你两个哥哥回去吧。

“……等得小六儿的尸首从镇抚司抬回来了,再喊他们来相帮一番也不迟。”

容若繁顿时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儿,心下亦是暗道谁会上你这个当。

她这婆婆不就想赶走她的两个哥哥,再跟她要个说法儿,甚至想拉着她给蒋逵陪葬么?

她若是会上这个当,之前也不会拉着两个哥哥与她同来了!

只是别看容若繁心里骂个不停,面色却不为所动,口上亦是一声未吭,只管以袖掩面哭个不停。

她这哭声难免哭得蒋夫人越发心烦意乱,令蒋夫人顿时立了眼睛喝骂道,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她的幼子没了!她却连他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还不能将容三容四打发走、再想方设法叫人查一查问一问了?

殊不知容若繁却偏偏不吃蒋夫人这一套,闻听蒋夫人竟然高声喝骂起她来了,她立时放下掩面的衣袖、同时也黑了脸。

“母亲是不是糊涂了,只记得六爷是您儿子,却忘了六爷也是我夫君了?如今只有您心疼,我却不心疼?”

“我三哥已经来了半个多时辰了,他是没跟母亲说清楚,六爷是死在彩云阁的?还是没给母亲说清楚,六爷到了彩云阁后、还用了什么药什么丹什么散?再不然便是没给您说清楚,六爷和那姓胡的混在了一处?”

“母亲这是嫌弃蒋家的名声太过好听了不成,还是觉得蒋家干净得很?您还要再去查问什么呢?”

“您可别忘了,您膝下是没女儿不假,可是大房、二房和我们六房都是有女儿的!”

容若繁当然知道她婆婆这是不信她三哥的说法儿,这才想赶紧查查真相;她就不妨装作听不懂她婆婆的真实用意,只管与她婆婆胡搅蛮缠。

蒋家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她的儿女还要脸呢!

再说她婆婆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姓胡的是何许人也,如今蒋逵既与那姓胡的扯到了一出,两人还死在一起了,她婆婆不赶紧捂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张罗去查?

这可真是耗子给猫拜年,活的不耐烦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两条大鱼

却也正是容若繁提起了三个房头儿的女儿家,她那两个妯娌也慌忙站了起来,一边屈膝一边连声道还请母亲怜悯,只差双双跪倒在地磕头恳求蒋夫人了。

大房那位蒋大奶奶更是直言道,既是六爷已经没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起死复生,母亲还是别再节外生枝了。

“若是母亲能给六爷换回个干净体面的名声来也就罢了,可若是……不能呢?”

“母亲可别忘了,我们家嬛姐儿正在议亲呢,她爹马上也该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全看这一次了。”

“母亲总不能放着活着的人不顾,却去……”

蒋大奶奶很想说,母亲可别管一个死人了,何况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死人;只是她这话还不等说完,蒋夫人便一眼瞪过来,吓得她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可也别看蒋夫人瞪了大儿媳妇这么一眼,实则她也算是被这个媳妇提醒了——她怎么竟忘了自家大儿子已在余杭待满了六年,三月便要回京述职?

蒋二奶奶亦在此时犹嫌不够的补了一句道,虽说我们二爷不是今年回京,明年也该回来了,我们姗姐儿也不过比大嫂的嬛姐儿小了一岁半。

“因此上我大嫂方才那话听似凉薄……实则到底是好是歹,还请母亲思量仔细。”

说起来容若繁既是蒋家的外甥女,自己个儿出身又高,她这两个妯娌又都没有男人在家撑腰,本就不知吃了她多少明里暗里的亏了。

而现如今眼见着容若繁到了现世报的时候,这两人可不是巴不得扑上来踩她一脚?

只是她们全然不知道,容若繁也正是明白这个,这才将两人推出来当了枪使。

只要她这两个妯娌上了她的当,以为六房落魄之时便是这两个妯娌翻身之日,她婆婆哪怕再不甘心,也得为大爷和二爷多着想几分。

她这婆婆是格外心疼幼子、又偏心到了肋巴之上不假——可谁叫蒋逵已经“死”了呢?

难不成她婆婆还敢为了个已经死掉的幼子,便连另外两个儿子都不要了,连那两个儿子的前程也能视若尘埃?

不过容若繁虽是忍不住在心底为两个妯娌叫了一声好,只为她们跳出来的及时,如今却还是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直哭道两位嫂嫂难免也太狠心了些。

“在嫂嫂们心里自是大伯二伯的前程更要紧,可我们六爷就该死么!”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前两日刚刚没了亲娘,如今又没了夫君,妯娌们还嫌我夫君死得不干净,给她们抹了黑啊……”

“可是大嫂怎么就忘了,那姓胡的当年不是被大伯领来蒋府的,又叫我们六爷认识了的?”

“如今我还没找大嫂要个说法儿呢,问问这姓胡的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就将我们六爷教坏了,大嫂还敢嫌我们六爷不好了?”

这哭诉直将她那两个妯娌臊得满脸通红,当即便不敢再吭一声;蒋夫人却是又一次从容若繁口中听到了胡兆全,脸色也唰的一下变了。

……锦绣等到这日午后也便得知,蒋夫人当时便连声喊着快派个人去镇抚司,好将自家派去闹事要尸首的下人追回来。

“她这是被那姓胡的与蒋逵死在一处吓着了,打算彻底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吧?”锦绣笑问方麟。

见方麟颇带得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她这才扑哧一声笑道,怪不得你说我那姑父只是个草包,值不得太将他当回事儿看。

“他昨儿若不自作聪明将那姓胡的骗了来,谁会急切的在这当口就动他?”

那姓胡的是装得极好,一边装着蒋府的远亲、一边又装着十几代的杏林世家,连着容四爷病了都愿意叫他瞧,还愿意在容府洒扫出客院来留他住下。

可蒋夫人却是明镜儿似的知道胡兆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若再敢追究蒋逵“之死”,那岂不就是自曝短处、自毁长城?

这就更别论到了眼下这个时分,不止是锦衣卫镇抚司的仵作做出了验尸的尸格,大理寺等衙门也都派了仵作前来协查,那尸格上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结论。

本来蒋夫人自可以怀疑容程与方麟害了蒋逵,又在镇抚司一手遮天,这才给尸格造了假,说那蒋逵与姓胡的全是乱用药物而死。

可那大理寺的仵作,刑部的仵作,又有哪个甘愿被锦衣卫全盘使唤?

何况容若繁当时一边哭骂,一边已是彻底道出了那胡兆全昨日为何与蒋逵在一起的缘故,说那姓胡的是主动前去容府吊唁的。

这话儿再说白了呢,便是仙公教想抓容程的短处,蒋逵又将自己想得太聪明了,这才与胡兆全一拍即合。

谁知夜里却被那姓胡的拉到了彩云阁胡闹去……这两人也便一起断送了性命。

这话若只落进蒋大奶奶与蒋二奶奶耳朵里,这两人既然不知胡兆全的真实身份,想得顶多是小叔子既是胡闹了,死了也活该。

可蒋夫人能不深想么?深想后还能继续糊涂下去么?

为了不叫蒋家暗中勾结仙公教的底细被镇抚司刨出来,为了不影响长子与次子的前程,为了一个正在议亲的孙女儿,另两个也快到年纪的孙女儿,蒋夫人就算再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她也吃定了!

“她若单只吃这么一个哑巴亏,倒还噎不死她。”锦绣继续轻笑道。

殊不知那蒋逵却没死,那胡兆全也没死,如今全落进了镇抚司手里,随随便便提出一个都能要了蒋家阖府的性命。

这若不是她父亲和方麟还没拿到江南派一党的详细名单,那仙公教的总舵老巢也还没被摸清,蒋府真得立刻大厦倾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