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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5)

右相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家翻脸比翻书还快,声泪俱下地控诉王家。王钧阳没见过楚淮引,暴跳如雷:“谁稀罕!我告诉你死老太婆,看见地上这个人了吗?天底下就没有我王钧阳得不到的女人!”

右相一脚踹开王钧阳,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想把人塞回他娘肚子里!

***

孟侜得知王均阳强抢民女、惹怒淮王、听候发落时,已经是当天晚上。楚淮引此举给纨绔们敲了一个闷棍,民间声望愈发高涨。

孟侜早就感觉楚淮引的周身气度有别于京城,没想到居然是刚刚回京的淮王!淮王夜潜右相府,目的肯定不简单,随着储位之争摆上明面,朝堂风起云涌,势必会有大换血。

他一拍大腿,想起自己昨晚张口就骗人是“张侜”,肠子都悔青。

曾今有一条粗壮的大腿摆在他眼前,他没有珍惜,如果楚淮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加倍珍惜,淮王让往西他绝不往东!

孟侜腿上的红掌印还没消,翌日又听说严镶弹劾王右相私自挪用军饷,差点导致大魏将士全军覆没。

那是四年前了,楚淮引前脚刚走,后脚粮草被断,二皇子一派存的就是让他有去无回的心思,不惜以大魏国土沦陷为代价。等楚淮引吃了败战,甚至殉国之后,再派自己人接手。

二皇子一派如何也想不到,楚淮引背水一战,初战告捷。他们更想不到,昭元皇后在民间的崇高声望反馈到楚淮引身上,在沿路百姓接济下,军民同心,一路横扫千军,并且短短几年在北边站稳了脚跟,养兵屯田,可与朝廷分庭抗礼。

楚淮引是回京清算了!第一个拿右相开刀!

在场的大臣冷汗直冒,看见严镶呈上一叠证据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个猜测。

淮王有备而来,以前使绊子的大臣惶恐不安。

兵部侍郎捏一把汗,差点就上了王家这艘贼船替他挡刀。他当机立断拜俯在地:“臣糊涂!”

天元帝问何事,兵部侍郎把王均阳的事情一说,“臣竟然还不如小女内心明澈,臣愧对陛下,求陛下降罪,并看在小女无辜的份上,解除她与王家的婚约!”

天元帝允了,并罚俸三年,五年内不得升迁。

明明已经拜堂成亲,偏偏说成婚约,王右相恨恨地盯着他,当初是谁先提的姻亲!

二皇子眼观鼻鼻观心,无视右相频频投来的求助眼神。

弃车保帅,人之常情。

有人把大魏江山视为博弈筹码,天元帝自然不会容忍,当堂摘了右相的乌纱帽,流放两千里,连坐九族。

生死已定,不咎缘由。王右相瘫坐在地,陛下摆明不愿往下探查,二皇子指使的又如何,他连冤都喊不出来。

为了安抚楚淮引,天元帝将严镶提为右相,严镶之缺由楚淮引选人补上。

二皇子被斩一臂,楚淮引大获全胜。

兵部侍郎突然庆幸有了逃婚那一遭,还被楚淮引撞上。虽然他至今不明白,淮王铁证在手,为何还分神去管王均阳的破事。

可能真的爱民如子吧。

兵部侍郎小跑至严镶身边,亦步亦趋,“小女与令郎……”

横竖都是和右相联姻,兵部侍郎觉得不亏。

严镶一脸高深莫测:“犬子游学未归,何谈婚事?”

兵部侍郎:“…………”还装???

楚淮引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操作,完全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仇必报的类型。孟侜决定最近低调做人,多吃饭少上街。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对上位者说谎,后果可大可小,在未彻底摸清楚淮引的脾性之前,不能贸然撞到他面前。

第4章

淮王府。书房。

楚淮引站定案前,宣纸铺陈,狼毫饱蘸墨水,在落笔之前,窗台忽地一只黄鹂收翅停住,婉转清鸣。

执笔的手一顿,再下笔竟然是一只娇俏黄鹂,栩栩如生。

“季炀,本王要查的人,如何了?”楚淮引突然想起口技了得的张侜,身为男子,伪装出来的声音却比黄鹂还要清丽。

窗外翻进一个黑影,跪下请罪:“属下查过京城叫张侜的,一共十一人,暂时无一人符合。”

言下之意,主子您该不是让人耍了……

季炀以为这天底下,对着主子的威压,敢耍主子的人还没出生,原来……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嗯。”楚淮引微微颔首,看不出情绪,“不必查了。”

季炀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好像并不在意?

也对,萍水相逢,何必追根。

待楚淮引出去之后,季炀惯例查看案面,有时候主子的命令会留在纸上,作为属下就得执行。而且天底下能进淮王书房的人不多,作为其中之一,季炀自然得担起收拾的职责。

只见宣纸上左上角是一只黄鹂,其余位置被四个狂草大字占满——侜张为幻。

笔锋收紧,剑芒出鞘。

卷起最上头的那张宣纸,下一张被墨迹透过,再下一张……一叠半尺厚的纸竟然全部清晰染上了四个大字!

书圣入木三分的笔力也不过如此!

“侜张为幻,欺骗作伪之意……”

季炀念叨着这四字成语,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这人着实大胆,一开始在名字上就明晃晃地告诉主子“我在骗你你别信”。

那主子到底是在意还是……在意?

***

沉寂多年的将军府门口围了许多人。

人群中心,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趴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脸横肉的壮汉举着一张按了红手印的赌约:“各位父老乡亲,鄙人姓黄,天久赌坊的老板。前日,姜信在赌坊输光之后,向我借银五千两,以将军府为抵押,承诺两日之内连本带利六千两返还。两日之期已到,姜信还不出,我等按约来收取将军府房契,白纸黑字,各位做个见证!”

地上的少年名为姜信,姜家父子战死之后,将军府无人继承,落到了旁系一脉手中。姜姓男儿多魂归战场,连旁系也是人丁单薄。九岁的姜信突然肩上担起姜家一脉的未来,诚惶诚恐,幼小无助。

初时还有姜瑶看着,姜瑶去世之后,少年心性不定,没两日便被哄上赌场,越赌越大,直至今年十五岁,终于连最后的将军府祖宅都输了出去。

担着小玩意叫卖的货郎心有不忍,开口道:“将军府乃太祖钦赐,姜家男儿铁骨铮铮,保家卫国,如今却……唉!”

货郎一声长长叹息,周围人也纷纷出声。

“再宽限几日吧。”

“姜家也不容易。”

“黄老板……”

“可惜我手头不宽,不然大伙凑一凑……欸,六千两真的太多了。”

不少人都开始摸身上的钱袋子,可是六千两对富贵人家不算难题,摊到普通人身上,就是变卖他们全部家产,也凑不齐一半。

姜信腰被踩着,动弹不得。他吃力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匾额,“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苍劲雄浑,是开国皇帝亲笔题名。

“百年基业,断送我手。”

两个壮汉抬着一块不知什么名目的匾额,黑底鎏金,随时准备取代将军府。

姜信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不想的,他对不起姜家,他窝囊轻信没用,连货郎都不如,到了阴曹地府都没脸见将军!

十指抠着粗粝的地板,鲜血淋漓,历代将军和战马从这里出征,无数人踏过的青石板,终于要以最后一人的鲜血和泪水覆盖,所有峥嵘和荣耀尽归史书蒙尘。

姜信突然暴起,决绝地朝门口的石狮子撞去,两个壮汉居然没能拦住他。围观人发出一阵唏嘘——百年姜家,就此落幕。亲眼目睹这一幕,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嘭——”横空飞来一条木棍,砸在姜信脚下,他一骨碌踩上圆木棍,脚下打滑往前一扑,磕在地上不省人事。

人群朝木棍飞来的方向如摩西分海般让开一条道,有人认出是姜战禹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