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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26)

二皇子和刘鸿宝对视一眼,一下朝便匆忙出宫。

被带上来的主犯浑身瘫软,他惯常在冲灵为虎作伥,横行霸道,金銮殿里个个身份高贵,把他彻底衬成了一只软脚虾。他伸手抹了把汗,面容居然有细微的变化,不像方才那么神似刘德,甚至可以说不像。

他确实是刘德亲弟,十几年前就坐镇冲灵,连刘鸿宝都记不清他的样子。楚淮引让人将他化得更像刘德,为的就是刺激二皇子。

冲灵之事找个替罪羊太容易了。替朝廷练兵和私人练兵,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翻,就看陛下相信谁。

但二皇子慌忙之下替刘德说话,以天元帝多疑的性子,矛头就会从楚淮引头上转移,对准二皇子。

淮王府。

楚淮引换下朝服,一边和季炀说:“盯住京城各处,凡有异动,立即捉拿。”

天元帝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热衷于和稀泥,想让两个儿子都顺着他,求他立太子。

楚淮引一开始就不指望这件事通过天元帝解决。二皇子现在慌了阵脚,正好顺着他们的动静一一拔出京城及周边的据点,连根带泥,不留后患。

“孟侜呢,他最近怎么没动静?”楚淮引喝了口茶,有几天没见了。

季炀:“呃,大理寺事物繁琐……”跟着孟侜的暗卫只负责危急时刻护住他的性命,并不负责监视。孟侜不主动往上凑,还挺不习惯的。

“你给他捎句话,近日少出门,不要凑热闹。”

想到上次见孟侜他还生着病,又加了一句:“让他好好吃饭,嗯,就从府里做好了带过去吧。”

沦落成送饭小厮的季炀:“……是。”

“罢了,本王亲自去。”楚淮引放下刚拿起的毛笔,站起来,还对季炀说,“他不听你的。”

这炫耀的语气。

季炀:“…………”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牙疼。

刚出府门,身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王爷,属下办事不力,把孟大人跟丢了。”影九直奔主题,“请王爷责罚!”

“不是,跟丢?就孟侜的功夫你能跟丢……不会是遇见什么高手把人掳走——”季炀不负责任地猜测。

“说清楚。”楚淮引一瞬间心窒如溺水,他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想——孟侜遇上了刘鸿宝。上次作法,刘鸿宝就对孟侜虎视眈眈,心有不甘。刘鸿宝现在忙着转移兵器,而孟侜正好爱掺和冲灵山的事,这要是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今天孟大人进了一家成衣店,属下谨记王爷嘱咐,远远守着,但是许久不见孟大人出来,属下便进去寻找,可孟大人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伙计也说没看见他出来。”

战场上五千对敌军五万,楚淮引尚敢不等援军率军突围,可这一刻,他居然不敢冒一点险,只敢用最稳妥的办法。

他沉了沉声,果断下令:“关闭四门,全城严查,特别是刘鸿宝,盯住他身边的所有人。”

“王爷三思。”季炀惊声阻拦,现在正是揪出二皇子一系的最好时机,这么做打草惊蛇不说,过早了暴露王爷的真正势力,无异于将天元帝往二皇子那边推。况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孟侜出事,此举实在不够理智。

楚淮引顿了下,眼中划过决绝凌厉,既然打草惊蛇了就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季炀,你带兵借搜查兵器之名,镇守四门,严查出城之人。影九,我们去成衣店看看。”

***

孟侜最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刻担心自己被人瞧出怀孕,愁得连审卷都没心思。

反复三天之后,他终于决定——准备一下跑路事宜。

楚淮引不肯主动放他出京,那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他和奶娘透露过想离京的念头,奶娘自小疼他,二话不说要带着礼文乐和他一起走,有个大夫路上也好照看。

孟侜想到奶娘年事已高不宜奔波,礼文乐医馆开在京城,如今日子也算慢慢安定下来,如何能让他们抛弃一切跟他去不知道哪个山沟沟。

他和奶娘打了个哈哈,老人家实在太过坚持,争论没有意义,总之哪天他消失了,他们心里有底就好。

他数了数剩下的银子,加起来还有一千两。

孟槐菡下药自食恶果事件过后,孟槐道不顾周氏阻拦,毅然离京回到原任职地,谁也不知道原因。临走前一晚瞒着周氏塞给孟侜五百两和一声“抱歉”。孟侜一直把孟槐道和孟家其他人分开看,他不知道孟槐道为什么说抱歉,可能是替母亲和妹妹补偿他。

姜瑶和原身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他收了孟槐道的钱就说不清了。孟侜拒绝了孟槐道,看得出他有些失落。

左手捏起一锭银子,底下印着淮王府库的标志,向楚淮引借银七千两剩的。

右手抽出一张银票,是卖了淮王的人参得来的。

怎么都是楚淮引的。

像个冤大头。

孟侜鼓着腮帮子歪着头,有些淡淡的心虚。

半响,他霸气地一拍桌子:奶粉钱淮王总得出一些吧!

第22章

京城还有一摊子事,孟侜不能扔下就跑, 不过他现在可以把盘缠准备一下, 万一日后事出紧急, 来不及拿钱就糟糕了。

他把银子和伪装用具装在包袱里,选了个最热闹的时候进了一家成衣店,挑中一件深灰色的对襟衫。

进去时是俊俏的大理寺正,出来是佝偻着背的糟老头。

坡脚走了几个弯, 立马脚步伶俐地朝城外奔去。

昨夜刚刚下过雨,树下松软的红泥散发着腐殖质的味道,糜烂的树叶掩盖着沙沙作响的昆虫。

孟侜装作解手的行人, 偏离官道,找了一个隐蔽处, 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

第七棵白杨,开挖。

没有锄头,孟侜折了一根树枝, 吭哧吭哧地挖了个小臂深的洞,郑重其事地把一包银子放进去,觉得自己就像只把心爱的小鱼干放进洞里藏好的猫咪。

不不不, 不能是小鱼干,小猫种鱼的故事结局可是血本无归。

“我才不是猫……”孟侜迅速换了一个民间故事脑补, 从前有个长工, 在地主家喂猪时发现, 猪的食槽食物永远吃不完, 原来这食槽是个聚宝盆,啧,如果我也有一个的话,过段时间岂不是能挖出用不完的元宝……

长工回家时向地主要走这个食槽,半路因为太重把它埋在山上,还插了一根桦树枝作标记。当长工领来同乡人帮忙运走时,原本光秃秃的荒山,满山都是桦树。长工也分不清到底哪棵树才是最初的标记。

孟侜停下挖坑的手,从头到尾捏着指头数了三遍,错不了,是第七棵白杨。

“我也不是长工。”孟侜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是谁还欠着楚淮引七千两,简直比淮王府最低等的长工还惨。

填土时,孟侜想起“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警告,匀了一半出来,一鼓作气分别在不同地方又挖了两个坑。

可能是巨大的心虚作祟,孟侜这一趟,脑子就没想到什么好的。总算干完这一切,他站起来嘘了口气。

手指颤了几颤,摸上肚子,隔着粗糙的衣料渐渐捏紧。

准备好盘缠,等于踏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孟侜这些日子第一次直视怀孕这件事,一开始连洗澡都不敢往小腹看,匆匆擦干净就缩进被窝里装鹌鹑。

真正打算起来时,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终于有人陪他了不是吗?

他一来肩上便扛着姜家的大仇,往上面再添一份为人父母的责任,多苦多累,两肩一起扛就是了。

孟侜从来都很感激楚淮引的出现,处处为他分担了许多。

但在这个普遍将他这类人当作生子工具的世界,不管是自私也好,遵守姜瑶“不纳妾室,不入高门”的遗愿也罢,有些事情不能赌。

孟侜在水边洗了手,换回原来的衣服,原路回城时,眼见地城门戒严,他有些踯躅,不知道到底是哪方的势力,万一遇见刘家的人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