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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结了假婚(84)

作者: 桑间 阅读记录

灯开着,客厅里空无一人。陆柏并没有露面。

于苗苗松了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却又有隐隐的失望。

陆濛自然不知道于苗苗百回千转的心思,安排好于苗苗洗漱之后,她就回房间了。

明天葬礼可能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名单还要再看一遍,她常年在外地求学工作,很多远房亲戚已经不太记得了。现在要好好复习一下,明天不能闹笑话。

陆柏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黯淡的天光在墙壁上勾勒出大树的影子,陆柏盯着那团杂乱的影子,心里钝钝地疼。

于苗苗今天晚上要来。他知道的。

刚才的开门声,脚步声,姐姐和她的说话声,他全都听见了。他和她,只隔着一道门。

他几乎可以想象她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染成了亚麻色,干净俏丽的脸上永远带着点不在乎,跟人说话的时候,她的下巴会抬起来一点,眼神犀利,仿佛一眼能看透人的内心。

陆柏翻个身,把头埋进松软的被子里。

不要再想了。她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他了。她和他,不是一类人。两条平行线,可能无限接近,但永远不会相交。

而明天,明天他只是懂事的弟弟,跟在姐姐身后接待前来吊唁的人,她不会注意到他的。

小屁孩,一时冲动。这就是她对他感情的定义。

陆濛定好了闹钟,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没有时间做早餐,陆濛正准备热点牛奶吃点面包打发掉这一顿,陆柏拎着早点回来了。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豆浆油条茶叶蛋,还有几个鸡蛋饼。很标准的中式早餐。

于苗苗刚洗漱完,因为参加葬礼,她的妆容很淡,穿了青灰色的连衣裙,少了几分俏丽,多了一些肃穆和庄重。

出来看到陆柏,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早啊,小柏。”

陆柏腼腆地指指手里的早点,“苗苗姐,吃早餐吧。”

从于苗苗一出来,陆濛就有些紧张地盯着陆柏,见陆柏没什么异样,表现十分镇定,她才松了口气。

陆柏比她小整整七岁,她看着陆柏从小肉球慢慢长成阳光英俊的大男孩,她给陆柏喂过奶瓶,换过尿布,辅导过作业,也狠狠揍过欺负他的坏男孩。

老妈更爱弟弟,她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她不吃他的醋。她也爱弟弟,心甘情愿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弟弟。

她永远忘不了陆柏小时候的样子,胖乎乎的刚会走路,等着她放学回来,踮着脚,努力想把棒棒糖递到她嘴边,“佳佳吃。”

他还不太会说话,总把“姐姐”喊成“佳佳”。他笑出几颗小白牙,胖脸蛋上两个小酒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这是弟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只可惜,那不是他应该喜欢的人。

吃过早饭,拿上葬礼要用的东西,陆濛捧着母亲的遗像来到了殡仪馆。

走进追悼厅,陆濛被吓了一大跳。追悼厅的面积不算太大,可里面已经被黄白两色的菊花扎成的花篮摆得满满当当了,除了花篮,还有各种鲜花扎成的花圈,百合,白玫瑰,白色康乃馨,白色马蹄莲,还有她从来没见过的黑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篮和鲜花将墙壁严严实实地挡得一点都看不见,这阵势实在隆重得过分。

见过大场面的于苗苗也看呆了,“濛濛,你妈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送花?”

陆濛一头雾水,凑上去盯着花篮上看,花篮上的落款都是本地和外地的各种单位和公司,有的公司名头还很响,陆濛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给自家老妈送花篮。

所有的花篮中,有一个大花篮最显眼,足有两米高,上面飘着黑色的挽联。

陆濛走过去一看,挽联上面写着一行字:宁远公司敬挽。

仿佛一道光照进了大脑,陆濛突然明白了:送来花篮和花圈的单位和公司,都是在给顾建年面子。

“姐,姐夫……顾建年来了。”陆柏突然低声说道。

陆濛扭头一看,顾建年一身黑衣,正沿着花篮与花篮形成的夹道中缓缓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今天更晚了。家里有事一直没时间码字。下周开始会尽量把更新时间调整回早上九点。

抱歉。

第080章 真的很识趣啊

陆濛看向顾建年, 顾建年正好也朝陆濛看过来。四目相对那一瞬间, 两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拍。

顾建年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很自然地走到陆濛身边站定,作为家属和她一起主持葬礼。

慢慢的,相熟的亲友, 老同事,邻居都开始过来了,就连徐燕青的单位都派了个小领导过来吊唁。尽管如此, 场面还是显得有些冷清——人只有稀稀拉拉二三十个。

楼下的两位邻居低声在聊天, 陆濛听得清清楚楚。

“老徐走得还是很体面的,虽然人少了点,但是你看这排场……可惜老陆生病了没能过来,看到这场面,他一定也很欣慰。”

“可不是嘛, 光这些鲜花就得花不少钱呢。不过老徐的女婿是富豪, 自己开公司的,这些钱对人家来说不算什么。”

“就是站陆柏旁边那个吧?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的,又会赚钱,陆濛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陆濛在心里把这三个字默默念了一遍。她真的好福气吗?子欲养而亲不待,和自己爱的男人中间隔着一段阴霾的过去。她好福气吗?

并没有啊。

突然间, 吊唁厅外传来一阵嘈杂,汽笛声,车门开关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打破了厅里庄重肃穆的气氛。所有人都扭头朝门口看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陆濛跑到门口一看,不由愣住了。殡仪馆门口竟然开进来二十多辆本地牌照的车,把门口的空地填得满满当当。

人群朝吊唁厅走过来,个个穿着深色衣服,表情肃穆,很明显是过来吊唁的。

陆濛赶快回到原位,那些人已经鱼贯而入,朝陆濛小姨负责的签到台走去。

“姐,这些都是什么人?以前好像都没见过,是你的同事吗?”陆柏好奇地向陆濛打听。

陆濛也很懵,这些人她也不认识。

老妈一个退休工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专程过来吊唁?

等人群走过来跟陆濛握手,却都对着顾建年点头哈腰的时候,陆濛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和送花篮的人是同一拨,他们过来参加追悼会,不是因为跟老妈有什么交情,是为了讨好顾建年。

“啧啧,真气派。那个不是市委书记吗?还有那个,是银行的行长……”

“老徐这辈子没白活,女儿嫁得好,身后事操办得这么风光。”

邻居们嘀嘀咕咕地讨论着,陆濛苦笑一下,老妈如果知道有这么多“大人物”过来送她,一定很高兴吧。她这人好面子,一辈子争强好胜。

追悼会开始了,徐燕青工厂的小领导上台致辞,陆柏也代表家属致辞,大屏幕上播放着徐燕青的生活照,一帧一帧,所有的照片里,她都在笑。

陆濛看着那些照片,泪水情不自禁模糊了双眼。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妈妈了。疼痛时,难过时,喊妈再也没有用了——没人会听见,也没有人给她回应了。

身侧突然有手臂伸了过来,紧紧揽住陆濛的肩膀。这手臂温暖有力,像冰天雪地里充满光与亮的小木屋,这是顾建年的手臂。

陆濛抽泣着,更紧地贴了上去。她知道,也许这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作为丈夫在人前应该摆出的姿态。

可是她浑身冰冷,内心绝望,她需要这份温暖和力量。

向遗体告别,和家属握手,吊唁的人排着队一一和陆濛、陆柏、顾建年握手。陆柏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前面的大叔和陆柏握完手之后,就要轮到于苗苗和陆柏握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