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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616)

剩下的人自然不忿,纷纷骂这些人没有兄弟情谊,背着他们去找先生开小灶!

胡泉头发上还粘着谷壳,手上全是谷子上的土,闻言道:“先生那里还有事要找人做,只是要艰难些……”堵着门骂人的全都是一怔。

胡泉:“不过这事嘛,谁先去找先生要,谁就……”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光了。

胡泉嘿嘿乐:“可算骗走了。”

他以为这些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骂他,结果竟然等到下午都没看到人。他问来给他送饭的下人:“钱丰他们回来吃饭了吗?”

下人说:“没回来呢,饼都做好了,还烧了汤,结果没人吃,放到晚上说不定会坏呢。”

胡泉好奇起来,正好先生出的题难住了他,索性出来找人,他一路走到了街上,没走到市场就看到几个师兄弟或肩背手提,或推车驾驴,带着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回来了。

“你们……这是去干什么了?”他看着排前头那个师兄,似乎打了好几种酱,买了油、醋、盐、糖等物,旁边的一个师兄则是怀抱着许多布包,一看全是扯好的布,再一个师兄推着车的,车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陶瓮,里面有水有酒有油,还有一个拖着驴的,驴身上全是菜和谷米。

几人经过他,都齐齐冷哼一声,不理会。

到了晚上,买回东西的人就更多了,还有个师兄订了一套家什,床榻几柜都有,说是过两天就送来。

他们这些弟子住的几个院子里都乱糟糟的,不得安生。

但这些人都有志一同的守口如瓶,不肯说先生让他们干什么。

几天后,胡泉才从一个人嘴里挖出来。

那人苦着脸说:“先生让我们去市场里买一种货物,然后把它们量化起来。”

于是所有人都跑出去买东西了,先生所说的是“种”,显然不是只买一个,而是同种类的都算在内。但什么样的商品才算是同种类呢?标准不同,品种也会大不一样啊。

有的人就买重复了,但他们都自信,自己算出的结果才是最正确的。

这个人就发愁,他买的都是布料,自觉这个应该是很好算的,毕竟布料的种类并不多,应用的标准也一样啊,都是尺寸,价格也一样,要么论工艺复杂与精美,要么论长短。

所以他是最先算出来的,可另一个师兄也算了布,还先他一步把结果送给先生了,然后就被打回来了。

先生说:“你算的是你的结果,我相信在你们之中,一定也有人算的是布,到时你们的结果放在一起,必定都觉得自己有道理。我只要正确的那一个,所以你应该先去找剩下那些也选了布的人,说得他们心服口服之后,再来找我,也省得到时在众人面前丢脸。”

师兄来找他,两人的结果当然不同,于是又换过来去算对方的,结果得出了四个结果。

在他们之中还有人也选了布料,再去问一下,结果更多了。

这人就头痛了,这让他们怎么办?

胡泉听了之后,趁着没人注意时跑去找席五了,进门不及行礼就问:“先生要我们做的,是找出量化的标准吧?”

席五从案几上抬起头。

胡泉急切的说:“就像大王曾经给郑王出的那道题一样!与城等重之物指的是粮食!先生要我们算的,其实不是我们手中之物,而是衡量我们手中之物的东西!”

席五说:“那不成了让你们算钱吗?”钱可以衡量一切。

“不是钱!”胡泉转了几个圈,说:“不是钱!而是……把钱和物联系起来的东西!”他的心中充满了许多东西,却一时说不出来,他扑在席五案前说:“就像、就像我们要算的斗!斗就是用来衡量谷米作价几何的那个东西!对!就是这个!所有的都一样!”

他期待又激动的看着席五,盼着他能告诉他,他到底想的对不对?

席五看了他半晌,一句话没说,继续低头演算,胡泉坐在他案几前等了许久,一颗心从激动到冰冷,最后开始怀疑起来。

他说错了?

错了吧?

他羞愧的站起来,行了一礼,准备默默退出去。

席五此时说:“既然都知道了,还不快回去算?”胡泉一惊,抬起头来,看到对他从来冷淡的先生含笑望着他,温和的催促道:“快去!”跟着又板起脸,“如果再要偷懒,我可不会饶你!”

胡泉激动的冲回去,越过在院中争执的师兄弟们,冲进屋里就开始继续倒腾屋里的斗和谷米。

他要第一个算出来!第一个去告诉先生!

阿江在涟水城换了身份证,又等了两日,才坐上车去了凤城,在凤城又耽搁了几日。

他从凤城到乐城这一路上就是靠两条腿上,路边有许多茶棚、凉棚,供行人歇脚。有许多小商人挑担赶驴,带着各种货物往乐城去,也有的是从乐城往凤城或涟水城去。一条宽阔的大道上,来往的行人竟然络绎不绝。

这哪里像荒郊野外?

阿江背着干粮,一路走过去,除了看到商人,就是看到附近不远处的村庄和耕种的百姓。

让他惊讶的是,种地的百姓竟然这么多!

不过在经过一处道碑时他就懂了,因为石碑上很直白的用新鲁字写着一段话:种地不收税!谁敢骗人,大王就抄家!

种地竟然不收税?

这怎么可能呢?鲁王不收税,那他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养军队?各城的世家也不会愿意的。

但看到百姓们在野地里辛勤的耕种时,又觉得不像假的。阿江记得,好像郑国的百姓都不愿意垦新田,新田垦出来就要收税了,除非是他们是某个家族的农奴,不然自己种地是绝不会垦新田的。

鲁国百姓垦出这么多新田,不怕交税……那不交税的事一定是真的吧?

他在一处凉棚里说出来,一堆鲁人发笑。

“怎么会都不收税啊!哈哈哈哈!”

“这是大王给乐城附近的流民的恩惠,他们没了家业逃过来,大王看他们可怜,就不收他们的税了。”

“只有乐城才有?”阿江问。

“只有乐城才有!”

第415章 来做生意吧!

乐城高大的城墙在望,近处却是川流不息的人潮。阿江记得, 早在十里之外, 目之所及的地方就是如鱼鳞般密集的草屋。

行人摩肩接踵,马车、驴车、骡车在另一边快速通过, 人、车各走在自己的道上, 与商城的街道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的街道, 就知道眼前必定有是市场。

阿江一看就是一副旅客的样子,他牵着的马也满身都是泥点子, 看起来相当落魄。但路边的小贩都很热情的招呼:“客官,要水吗?”

“可以净面!净身!太阳晒得热腾腾的热水!”

“我家有洗衣妇!还有干净漂亮的好衣裳!客官洗完澡再吃喝一阵,衣服就补好晾干了!”

“还有刷马的地方!客官休息时还可以听曲听书!”

阿江听到这里还真有点动心了, 他脚下一停,路边揽客的少年就立刻挤过来了,热情的说:“客官, 随我去吧,我家的澡堂子可舒服了,还有人洗头、搓背、洗脚!要汉子有汉子,要妇人有妇人!”

阿江笑道:“可是娇娘?”

少年也笑着说:“娇娘都在家里呢, 哪里肯出来干活?都是娇娘的妈!”

阿江大笑起来, “带路!”

澡堂子就是一个草房子围起来的大院子,不过院子里全是青石板铺地,几十个大木桶露天放在院中,每个桶里都坐着一个男子,有老有少, 有包着兜裆的粗役在替人搓背。

阿江一进来,只觉浑身痒痒。一个粗役看到他,连忙过来招呼:“客官,要洗澡吗?屋里有池子,要在院子里洗就用桶,水是干净的。”

阿江说:“听说你家的水是晒的。”

粗役说:“就是晒的,这种天气,晒的水就够热了。也有人去河里洗呢,不过河里脏,没我们这里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