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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1106)

前四个都是劫女为奴,所以都是削鼻切耳之刑。妇人们听说了,都从地上捡起石头砸这些罪人,官差特意站远点,管都不管。

后面几个全是盗窃,削鼻、切耳只罚一样,有的只削了一边耳朵。

这样是为了避免罪人逃走。受过刑后,哪怕逃走别人也能认出他们是罪人,不会收容他们。

唱过罪刑后,官差们才把罪人们带走,送他们去干活。外面处处都是待开的荒田,需要干的活多着呢。

上午的学习过后,阿饼带着弟弟和妹妹回家来。奶奶中午可以吃一顿饭,见到他们回来,奶奶特意在锅里多放了一碗水,他们就跟着奶奶喝半碗汤。

喝过汤后,阿饼把弟弟和妹妹留下,去隔壁看娘。

娘正在搓草绳。

草绳搓得多了是可以卖的,虽然物贱,但商人们也要,搓一千根可换一升豆子,这就够家里人煮一碗汤喝的了。

娘看到他回来,笑着问:“在奶奶那里喝汤了吧?好喝吗?”阿饼舔舔嘴,虽然少,但那半浑的汤喝下去还是好像饱了一点的。

“娘,你饿不饿?”他问。

娘笑着点头:“饿啊!这都中午了,等你爹回来了,咱们吃菜汤!”阿饼:“那我今天多捡点,走远点。”娘嘱咐他:“别走太远,看着你弟弟和妹妹,别让他们被人抱走。”

阿饼点点头,说:“我把刀藏在筐里了,娘放心。”

结果今天爹和爷爷提前回来了,村里的人都是不到黄昏就跑回来了。

阿饼是听到村里的锣连响就赶紧拖着弟弟和妹妹跑回来。

这种事发生过两次,他已经知道了。

这是说明有新的流民来了。

村民们挤在村口,紧张又害怕的看着远处的道路。

前方像蚂蚁一样聚了一撮人,隐约有哭声传来。

村民们既害怕这些人会在他们的村子附近落户,又盼着这一次的流民中有他们的亲人或认识的人,能告诉他们家乡的消息。

阿饼就看到爹爹和爷爷站在最前面,激动又紧张的盯着。

他们村的官差已经来了,站在最前面。送流民来的官差也过来了,两边说了几句话,他们村的官差就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个上前喊话。

“喊人名、村名,你们原来家乡有什么熟悉的都可以喊出来,看看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官差道。

这就是认亲了。若是能认到亲人,就可以把亲人接到村里来。

爹爹和爷爷站在最前面,很快就轮到他们家了。阿饼抱着妹妹,娘抱着弟弟,扶着奶奶,期盼的看着不远处。

爹爹先喊:“问河!!我是你哥!”

“阿食!!我是你大哥!!”

爹喊完好几遍,那边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应,他擦擦眼泪不说话了。

爷爷开始喊,“松山!贺松山!!禹城贺氏!!有没有禹城贺氏的人!!”

这一次,对面终于有人应了。

“我是禹城……禹城北肥氏!!”

禹城的人一下子出来了一大伙,有几百人。这么多肯定不能收到村子里,他们只能去别处建村,但阿饼的爹爹和爷爷还是很高兴,两边互通姓名之后,以后就能当亲戚走了。

阿饼他们家算是禹城走的比较早的那一拨人里的。虽然走得早,但在路上与亲友失散后,最后落到这里的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了。

听禹城后面来的人说,禹城也开始抓丁了,城里挨家挨户的被索钱索粮,往外逃的人越来越多,被抓回去的全都割耳送去当军奴了,剩下的人就逃得更多了。

“被抓了,也要逃。逃过来好歹还有一线生机。”禹城来的人说。只要能成功逃过来,就不必去打仗了。

过了两日,阿饼听说城中出了告示,刑罚变了。为了避免误抓了从江北逃过来的流民,以后本地再抓住罪人,不再削鼻割耳,改为剃头和烙刑。

之后,流民越来越多。每天都会有流民来认亲,但更多的流民来不及认亲就被送到别处去了,附近已经建满村落,不能再放人了。

有人说,整个江北的人都逃过来了。

阿饼问爹爹:“要是人都逃过来了,是不是他们就没有人打了?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爹爹摸着他的头苦笑,没有回答他。

凤凰台。

姜姬对姜武说:“你可以带兵过去了。记住,你这次去不是跟他们一起打,而是为了把鲁人给护送过来。”

还有大批的鲁人滞留在江北。现在江北各城在平洲事故的鼓动下,在风迎燕、霍九弈等人的催化下,开始人人自危。

明明没有敌人,却每一座城都开始抓壮丁,充兵备。

因为现在人人都不想落后,都怕自己不准备,到时就会挨别人的打。

已经有鲁人被抓为壮丁了。

姜姬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插手的时间到了。

“把鲁人护送到河谷。如果有被抓为壮丁的鲁人,就要回来。如果那些城不肯还人,就打。”她说。

姜武:“直接打?不必再让人先骂骂他们?”姜姬摇头:“你不用管这口舌官司。你就直接打,不要留情。打完谁告你的状,我这里都兜得起来。”收尾的事交给她。

姜武懂了。总之就是先打,以武服人。之后再争口舌。

姜姬:“在江北的布置也都可以动起来了。”

姜武这边还没动身,姜姬这里已经发动黄松年、毛昭和徐公的影响力,开始骂这些天天开战的不义之士,简直是为祸天下!

黄松年:……

毛昭:……

白哥:“好的,公主。我这就开文会去。”

第757章 与你相配

“快快快!衙门发告示了!”

村民们听到锣响就向衙门口聚集而去。

各村的衙门就立在村口, 有武卫,有塔楼、旗楼、钟楼等。旁边就是武库和马圈。

流民们建村时就知道, 十里一站, 他们村与村之间也相隔十里,所以每个村子, 其实也是驻兵的地方。

只是平时这些兵们时常换防, 一队一队的, 天天大刀长枪的跑来跑去, 村民们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横竖有兵在家门口守着,不会有流匪闯进村子里来。

而且听说这些兵都有军法管着,严得很, 犯军法没有第二条,敢犯都是死。他们刚来时还怕这些兵会跑到村子里来欺负女人,抢粮食,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会, 兵们要是敢无令出营,抓到就砍头。

将无令也不可行,只能在营里窝着。

村民们这才放心了。

结果今天听到锣声聚到衙门口时,却看到旁边搭了一个高台, 一个高高大大的将军站在高台上。

村民们都开始鼓噪起来!

“这是要抓丁吧?”

“肯定是!肯定是要抓丁了!”

“我家是女户!只能抓两个!”

“我家也是……”

将军对县令说:“你来吧。”

县令就对着村民们喊,放心, 不是抓丁, 是要征人去修路, 还要清理河床。

村民们松了口气,只要不上战场就行。至于劳役嘛,这也是躲不过的。

县令就按各家家谱开始点人了。

“凡女户者,夫可留一人,子可留一人!”

衙差一手提着漆桶,一手拿树枝,按户叫人,哪个愿意去服役的,他就在人胳膊上划一个圈,叫人站出去。

哪怕人人都知道是服役不是打仗,还是有人不愿意去。可有衙差和官兵盯着围着,也没人敢跑。

衙差走着圈着,就遇到有个汉子跪在地上,发着抖,抱着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非说这是他妻子。

小女孩胆子倒比他大,丝毫不惧。

衙差好笑的弯腰问:“敢问女公子,这人是你的丈夫吗?”小女孩回头看一眼爹娘,转回来对衙差点头:“他是我丈夫。”

衙差继续问:“那你几时嫁得他?”小女孩再回头看爹娘,转回头说:“昨天。”

衙差知道这是逃役,但也算合乎律法,便放过此人,只取笑了一句:“他这么老,配不上你,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