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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狸(49)

正当漠尘想着要不要先把酒取回来由他暂时保存,等晚上回了屋子再给宇文猛喝,还是现在就叫宇文猛取塞饮酒时,宇文猛却忽然问了个莫名地问题:“这酒是仙界的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宇文猛不仅知道这是仙界的酒,他还知道这是酒嶷酿的酒,名为“闻秋”,仙界的东西虽然极少会流落至人间界,但也不是没有,若只是这些倒也没什么。

但偏偏宇文猛还知道,这酒是酒嶷专门给云采夜酿制的——极其珍贵,世间仅有一瓶。当年闻秋酿成时谢席还和他说过,这么珍贵的酒他也想尝一尝,结果去找酒嶷问了后,酒嶷却告诉他,这酒是云采夜要的,除了云采夜,他谁也不给。

云采夜和酒嶷是至交好友,仙界人人皆知,他和谢席本以为这酒早就被云采夜喝了,却没想到这么珍贵的酒居然在漠尘手里。

然而这件事其实是冤枉漠尘了,云采夜平日里送礼只会送剑符,除此再无其他,漠尘收了一堆剑符,终于在千岁生辰时忍不住和云采夜说,能不能送点旁的,吃的也行。

云采夜虽然对漠尘没有暧昧的情愫,可是他对自己救了的这个小狐狸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他和自己几个幼徒一样可爱,便提供了材料委托酒嶷酿壶美酒赠予漠尘。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酒嶷性子懒散,他知道自己一酿出什么新酒仙界众人都想过来尝尝,而这闻秋酿制过程又过于麻烦,他就干脆扯谎说是给云采夜一个人酿的,其他人就别肖想了,如此宣扬一番,果真没人再来讨酒了。而云采夜作为他的挚友,知道他什么德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也不说。

这事本该就此收尾的,偏偏漠尘不舍喝这壶酒,还在今日送到了宇文猛手里。

漠尘被宇文猛质问,睁着眼睛望着他,如实道:“这是……采夜恩公送我的生辰礼呀。”

宇文猛半点不信,酒嶷都说了这酒是专门为云采夜所酿,这酒也确实被云采夜所得,怎么现在到漠尘手里就变成了云采夜送他的生辰礼?

宇文猛眼睛微眯,嗤了一声勾唇道:“这么珍贵的酒,我可不能喝。”

漠尘虽然觉着宇文猛此时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感觉,让他脖颈发凉,但还是贴心地问:“那我们一起喝?”他只闻过这酒的香味,还没尝过味道,闻言也有些馋。

可是说到一起喝酒,漠尘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交杯酒,脸颊蓦地飘上一层粉,耳根红红道:“我只喝一口就够了,剩下的都给将军喝。”

宇文猛垂眸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攥着琉璃酒瓶身,力道大得连手背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偏偏他说话的调子仍是轻柔的:“这酒香味凛冽,说不定宴宁王爷会来讨要,我们收起回去再说,现在换其他酒喝吧。”

漠尘觉得有理,他在桌底翻着自己的小锦囊,嘴里喃喃道:“那我看看我还有什么酒。”

“我来挑罢。”宇文猛声音轻淡,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拿走锦囊的动作近乎是抢了。

漠尘手里陡然一空,他愣了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宇文猛。

可是宇文猛这会却没空看他,因为他在搜小狐狸的储物锦囊,想看看这里面到底还藏着些什么猫腻。

这一搜,还真被宇文猛搜出了些东西。

那是半瓶酒。

空的那一半不用说,定是被人喝了。

“这又是什么?”

漠尘这次没有听错,宇文猛的声音是真的阴恻森然,而他自己看清那酒的模样后也白了下脸。

宇文猛唇角带笑看着他,说:“黄昏涧?你和谁喝的?”

宇文猛有分魂化身的本事,他自然能借着化身在人间界游走办事,所以他知道人间界的许多奇闻异事,还在一次偶然机遇听过这种酒的名字——黄昏涧不是仙界的酒,算不上极其珍贵,但也可称为一大奇酒。

因为这种酒白日里没有半点酒味,喝起来如白水一样,只有一点甘甜,而等到日落之后再饮,它的酒味则会越变越浓,每次入口都不一样。当然这不是它被称为奇酒的主要原因,它还有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可以勾起饮酒人对爱慕之人的欲念,倘若没有爱慕之人,那这酒就是普通的酒;如果有,那这酒就和春药无异。

宇文猛一直和漠尘待在一块,漠尘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是他,可是这酒他可从来没见小狐狸端出来自己喝或是给他喝过,那么那半瓶空了的酒是谁喝的呢?

宇文猛现在觉得他现在拿的不是酒,而是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漠尘缩着脖颈不敢吭声,脸上的表情害怕又委屈,小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可是宇文猛现在一点也不心疼他了,甚至还想狠狠地揍一顿这只胆儿比白肚皮还肥的狐狸。若不是云采夜不喜欢他,喜欢的是自己的小徒弟,或者换个角度来说,那日喝酒的人是漠尘又会如何?

不,漠尘都给云采夜喝这酒了,没理由他自己不喝,那空了的半壶酒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小漠尘。”宇文猛怒极反笑,声音轻柔,抬手搂着漠尘的腰,拿来酒盏倒了满满两杯黄昏涧,递给漠尘一杯说,“我觉得这个酒不错,我们不喝闻秋了,来喝这个。”

第39章

漠尘被宇文猛掐着腰肢, 动都动不了,根本无法从他手底下逃走, 再说他也不敢逃。不说他逃了之后宇文猛会干出些什么事,他要是真的要跑, 恐怕连这栋八珍楼他都蹿不出去。

而要问漠尘这辈子干过什么后悔事, 那一定就是在妖精客栈的时候给云采夜喝这个酒——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下药这样子的事要挟云采夜, 以此和他在一起,他当初给云采夜喝这个酒, 只是想看看云采夜喜不喜欢他。

如果云采夜喜欢他,那两厢情愿没什么不好;如果云采夜不喜欢他,那即使喝了这个酒也不会如何, 也好让他死心。

结果云采夜喝酒后确实有了反应, 因此他有了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是他的小徒弟。偏偏那时候他小徒弟也在, 所以云采夜能和他小徒弟在一起,漠尘还出了一份力。

回顾过去,每每想到此处漠尘都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没用的狐狸, 便常常以泪洗面,伤心不已。

他本想把这酒拿去扔了, 可是树非却拦下了他, 说他太没用, 留着这酒以后碰上喜欢的人就给他喝, 以此来考验那人是否真心, 省得他被骗了。

漠尘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后来他遇上了宇文猛。他从未怀疑过宇文猛对他的真心,毕竟男人是真仙,他不过一个散仙,宇文猛骗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所以漠尘就一直没拿出这酒,甚至一度都忘了这黄昏涧还待在自己的储物锦囊袋里。

谁知今日却被宇文猛翻出,漠尘觉得自己这下就是生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偏偏他还不能喝掉这酒,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在外面,周围那么多人杵着,酒力发作后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漠尘只能微微偏头闪躲着避开宇文猛递到他唇边的酒杯。

然而他不肯喝酒的动作却更加激怒了宇文猛,气得他口不择言,捏着漠尘的下巴问:“云采夜让你喝你能喝,我让你喝你就不喝了?”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宇文猛想问的其实是这句话,但以他的脾性和傲气,他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他微微垂眸,望着手底下被他禁锢着的小狐狸——他其实没有太大力地在挣扎,即使被他这样不舒服的捏着下巴依旧温驯乖巧,只是紧抿着唇不肯张口。

莫名的,宇文猛就觉得他是个猎人,他从林间捕来了一只漂亮的雪狐,他捏着雪狐的后颈肉,先是困住它;后来再将它好好的抱在怀里养着,这样他松开了困守雪狐的绳,雪狐也不会跑,还会亲近他听他的话。

可这一切不过因为他驯化了这只雪狐,并不是因为雪狐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