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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50)

他那头很吵,像是在室外。

“在外面?”雪容问,大白天在外面闲逛,不太像他的作风。

“嗯。”他模糊地应了一声,“有点事情要办。”

“哦……昨晚你是不是在忙?都没有跟我说晚安……”雪容的声音小下去。

他愣了愣:“昨晚有点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他语气很温柔,可说的明显是托辞。

冷静,她跟自己说,他也许真的只是忘了。

连说了无数遍,她才平静下来。

“我最近晚上可能没空去你那里了。”他忽然说。

“哦?要工作?”她有些兴奋起来。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雪容听见同事在叫她,“同事喊我去吃饭了,回头再说。你有空联系我哦。”

“好。”他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他们连着好多天都没见成面,陈洛钧不知被手上的什么工作占据了全部时间,忙得不见人影。

齐诺也在去了西藏第二个星期忽然没了消息。

前两个晚上雪容没有在意,只当他疯得太累了,第三天晚上才不太放心地打了个电话给他,发现他关机了,到了白天再打,还是关机。她试着给齐诺的邮箱发了封邮件问他什么情况,也如预料之中那样,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除了手机号码和邮箱,她跟齐诺没有任何其他联系方式,他像个断线的风筝,一下子就杳无音信。雪容开始有点着急,搜了搜最近那边的新闻,生怕看见“国际友人遭遇川藏线塌方不幸身亡”之类的消息,又纠结了很久,想或许应该去户外旅行的论坛上发个帖子寻人,又怕自己只是杞人忧天,反而把事情搞得太大。

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她有天下班时,在公司门口看见了齐诺。

他还背着那个一人高的登山包,金色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浓密的胡子都冒了出来,活脱一个外国流浪汉的形象。

远远地看见雪容,他踮起脚使劲挥手,生怕她看不见如此醒目的自己。

“哟,活着回来了啊。”雪容没好气地走过去瞪他。

“那当然了啊。”齐诺笑得无比灿烂。

“玩得挺开心吧,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开心啊!我刚到拉萨住进青旅就碰到了几个同路的,我们一路……”齐诺本来说得手舞足蹈,看她神色不对,赶紧刹住了车,“咦,你怎么见到我不是很高兴?”

“高兴你个头。”雪容气哼哼地说,“你消失了这么多天,我都快报警了。”

“哎呀,我忘了跟你说,手机丢了,那张你给我买的手机卡也丢了,找不回来了。”齐诺摊摊手,完全没有一丝歉疚的样子,“你的号码我又背不下来。”

“哼。”雪容扔下他往前走。

“哎你去哪儿啊?”

“我回家。”

“那我跟你回家。”他厚着脸皮贴上来。

“你跟我回家干吗?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宾馆吗?还是钱都挥霍完了?”

“我得去你家拿东西啊。”齐诺摸摸自己的脸颊,理所当然地说,“刮胡刀也丢了,还好有个备用的在你那儿。”

雪容被他气得无语,只好气急败坏地打车带他回家。

“让我先洗个澡,我都要臭了。然后你请我出去吃饭,我要吃炸鱼薯条。”齐诺一进门就扔下自己的行李往洗手间冲。

雪容就猜到他厚着脸皮跑过来没这么简单,只好任命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行李从门口挪进家,折腾得一头汗。

她趁齐诺洗澡的工夫匆匆地给小雪倒了点猫粮和水,陪它玩了一会儿。齐诺一出来,就嚷嚷着饿得快死了,拽着她出去吃晚饭。

雪容带他去了A城一个非常地道的英国餐馆,给他点了他梦寐已久的炸鱼薯条,自己则没什么胃口,只叫了一份色拉。

他们坐在餐馆二楼的露台上,一边吹着夜晚惬意的凉风,一边看着齐诺在西藏拍回来的照片。他话很多,几乎每张照片都要配上好多解说词,上千张照片看下来,累得瘫倒在了椅背上狂喝水。

雪容一边笑他,一边不经意地往楼下看了看。

他们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正是华灯齐放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外嘈杂热闹。

人行道上有两个打扮成大号寿司形状的巨型人偶,一边派发寿司店的传单,一边跟热情的行人合照。

雪容往下看的时候,发现有一只寿司正抬头看着他们这个露台的方向。

她起初没有留心,漫无目的地东看西看了一番,收回目光时,发现那个寿司又看了她一眼。因为穿着厚厚的硬邦邦的连体衣,所以他抬头时需要把整个上半身都往后仰,动作特别滑稽明显。不知是不是看见了雪容,他很快就转回身去,往人行道里面走了几步,站到屋檐下面去派传单了。

雪容转回头来,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那只寿司的哪一点击中了心弦,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齐诺再说什么,她都有点心不在焉,不时地探头出去往下看。

吃完饭下楼的时候,齐诺还想去泡吧,被雪容拒绝了。他看看她似乎不太开心的情绪,也就没再纠缠下去。

两个人走到饭店外面,雪容忽然站住了。

“我想去拿个传单。”她跟齐诺说。

“哦。那去喽。”齐诺说着就往那边走。

雪容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刚才那只抬头看她的寿司递给了齐诺一张宣传单以后,也跟着走过去。

那人明明看见了雪容,却假装要发传单给别人,不经意地转过了身。

雪容走了几步,绕到他的正前方。

这回他没有躲,只是低下头去,看也不看地塞了一张薄薄的传单到雪容面前。

他低头的一瞬间,雪容就已经看见了他藏在厚厚头套后面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花花绿绿的寿司折扣券,迟迟没有伸手接。

那人也很奇怪地一直没有把手缩回去,就这么跟她僵持着。

“我这里有了啦,走吧。”齐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她碰到什么麻烦了,跑过来拖着她就走。

雪容被他拖着走了很远,才终于甩开他的手,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嘛?吃坏肚子了?”齐诺又莫名又担心地晃晃她。

她摇摇头不说话,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色拉冰凉凉地堵在胃里,冻得她手脚都麻木起来。

齐诺想了想,很聪明地意识到了问题:“刚才那个人是谁?”

雪容还是摇摇头。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认出他来。可是那双她看了十几年的眼睛,又怎么会认错。

“是不是你认识的人?要不要再回去看看?”齐诺又问。

这回雪容拼命地摇了摇头。

她再回去,不就是再往他心上扎一刀吗?

“我有点不太舒服,回家吧。”她站起来笑笑说。

齐诺给她一个熟悉的明朗微笑,没有开玩笑,反而很绅士地搂搂她的肩膀说:“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就没事了。”

齐诺跟她回家,拿了自己的行李,临走时有点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被我烦的受不了了?”

“是啊是啊。”雪容挥挥手,“快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哦。”齐诺委屈地撇撇嘴。

“等等。”雪容叫住他,把给他订的宾馆地址抄了一下,塞在他的衬衣口袋里,“到了记得通知我啊。就算手机丢了,也有个东西叫电话的。”

“嗯。”齐诺忙不迭地点头。

他走了以后,雪容一个人洗了澡爬上床,给陈洛钧发短信说:“阿洛,我好饿。晚上被齐诺拖着去吃什么狗屁英国菜,又难吃又贵,没吃饱。我想吃你的红烧排骨。”

过了几分钟,他回给她说:“好啊。等我这两天忙完了就去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