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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40)

“我有买新拖鞋哦。”雪容献宝般地从鞋柜里拿出跟自己同款的蓝色拖鞋放在他面前,“先吃饭吧。”

他低头难以察觉地笑了笑:“先干活。书桌呢?”

“在房间里。”雪容跟着他走进卧室,看他蹲在地上,认真地研究组装说明书。

“阿洛。”

“嗯?”他头也没抬地答应了一声。

“这是不是跟你海棠花园那张桌子一样?”她装作不经意地站在房间门口远远地问。

“不太一样。”他依旧没有抬头,“我那个是旧款了。”

“那用到现在有没有坏?”

他没有立刻答,只是翻到说明书的下一页看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没有。”

“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很久没住那里了。”他放下说明书,开始拆包装的纸箱。

“为什么?”

“那不是我的房子。”他很理所当然地说。

“不是你的是谁的?你卖给别人了?”

陈洛钧把书桌的面板从包装箱里抽了出来,放在脚边,转了个身背对着雪容说:“是你的。”

他拆开一包螺丝,依旧低着头问:“螺丝刀有没有?”

半天没听见雪容的回应,他才转回头站起来,走到一直在发呆的雪容面前晃了晃手:“螺丝……”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她紧紧地拦腰抱住,力气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又怎么了?”他拍拍她的脑袋。

她抱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带着一丝鼻音说:“我的房子先借给你住好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他僵硬着身体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啦,再不放开我,你的桌子到明天也装不好。”

“不放。”她摇头。

“放开我又不会走……”他叹了口气。

雪容这才勉强松开了手:“螺丝刀在厨房,我去拿。”

她拿了工具回来问:“要不要帮忙?”

“你站远点,别帮倒忙就行。”陈洛钧已经开始装书桌的桌腿。

“哦。”她退后一步。

其实她本来准备了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他,可真见到他了,又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破坏了这难得的安静的气氛。

算了算了,多做一天的鸵鸟也不会怎么样。她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靠在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吃饭的时候她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发觉他小心地绕过了所有肉菜,只盯着几样蔬菜夹。

“为什么不吃肉了啊?”她憋了大半顿饭,最后还是没忍住问。

“不想吃就不吃了。”他避开她的眼神,无所谓地答了一句。

她没有再追问,只悄悄地把他爱吃的荷兰豆往他面前推了推。

陈洛钧刚放下筷子,手机就响了。这回他没有躲去厨房,只是看了雪容一眼,便接了起来:“嗯……正在吃……跟容容一起。”

雪容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睁大了眼睛看他。

他对她一笑,继续说道:“她做的饭……挺好吃的……”接着声音却渐渐低下去,“下个月?我不知道有没有空……到时候再说吧。”

又应付了几句,他挂了电话说:“我姑姑。”

“哦。”雪容其实也猜到了,“陈老师还好吧?”

“挺好的。”他站起来收拾碗筷。

“让你下个月干吗?”

“没什么。”他避开话题,端着空碗往厨房走去。

雪容有点郁闷,偷偷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两人一下都变得心事重重,愈发安静了下来。

陈洛钧洗碗时,她站在他身后抱住了他。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在洗完所有的碗碟之后,擦干了手,默默地覆在她的手上。

她探出手指,缠到他的指间,两人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握在一起。

那一刻她忽然如释重负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终于回到了身体里,她终于又找回了当初那个执着、勇敢,拿全部身心爱着一个人的江雪容。

Chapter6 我们现在都在为爱而勇敢

入秋的时候,雪容接到了工作以来最艰巨的任务——露天音乐节。

本来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她的领导,可是她在准备工作进展到关键时刻忽然怀孕了,在他们这样一个缺乏人手的公司,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雪容头上。

虽然她一直都有参与,但一夜之间所有的责任事无巨细都担在了她的肩上,还是让她吃不消。十几个参加的乐队要联系,要安排食宿,场地的考察和确认,技术人员的面试,市场宣传,媒体关系——接连几个星期,她几乎没有在午夜之前结束过工作,好多时候压力大得哭都哭不出来,只想撂挑子走人算了。最糟糕的是,她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单位的同事个个跟她一样披星戴月,工作复杂得跟齐诺也说不清楚,至于陈洛钧——他本来烦心的事应该就够多的了,她哪好意思拿自己的事情再去骚扰他,况且她忙得根本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

音乐节前一个星期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雪容意外地接到了陈洛钧姑姑的电话。

她自从跟陈洛钧分手出国以后便没有跟陈老师联系过,看到她家那个曾经很熟悉的固定电话号码时,不由得踌躇了很久。

寒暄了两句以后,陈老师却叹叹气说:“容容,其实我是有事要找你帮忙。”

“啊?”雪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知道洛钧很久没回来了吧?”陈老师先问,“这两年跟他爸闹得僵了,连过年都没回来,都是他妈妈去A城看他的。”

“嗯。”其实她并不清楚他的行踪,只好含含糊糊地应着。

“虽然我知道洛钧很反感他爸老是催他回来,不愿意走他爸给他安排好的路,但他们毕竟是父子俩,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洛钧这几年发展得也不好,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退路,不能跟他爸闹得太僵,你说是吧?”

“嗯……”雪容继续有点木木地点头说。

“这个月底正好他爸过六十大寿,请了很多人,我是想劝洛钧回来吃个饭的,但是他死活不肯。”陈老师又叹气道,“说来说去都没能说动他,没办法,只好找你劝劝他了。”

雪容忐忑地问:“我?可是我……”

“你去劝他最合适了。”陈老师打断她,理所当然地说,“这几年多亏有你陪着他,不然他出了那么多事,怎么能坚持得下来?”

雪容彻底愣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说什么陪着他了,她连他出了什么事都完全一头雾水,可又没法开口问,生怕说错话,只好保持沉默。

“容容啊,洛钧跟他爸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人,又倔,两个人都不肯先找个台阶下。其实他爸的工作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只要你开导开导洛钧,让他回来吃个饭,就当是低个头,父子俩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况且他们一直这样僵下去,你跟洛钧的终身大事都得给耽搁了,没有他爸点头,你跟他感情再好,在一块也不自在,是吧?再说他现在的情况,别说结婚了,连养活自己我看都成问题,你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吧……”

陈老师还在说,雪容的脸却腾得红了。

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陈老师心目中,已经是能跟陈洛钧有“终身大事”的身份了。

陈老师再三拜托她一定要劝劝陈洛钧,然后挂了电话,而她则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整理了很久思绪,她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替她掩饰,掩饰她抛下了他,跟别人在一起了的事实。

雪容打了个电话给他,却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退缩了:“啊那个……没什么事啦,就是……星期六有露天音乐会,是我们公司主办的,你有空吗?”她灵光乍现地找了个话题。

陈洛钧考虑了一下说:“周六不一定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