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容还很少听到林晓琪这么正经。
她像是犹豫了一下,又忽然扑哧一笑说:“我衣橱里东西塞不下了,就堆了几件过季的衣服到你橱里。”
“你随便堆呗,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吓我一跳。”雪容也笑笑说。
打完这个电话以后好几天,雪容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几乎都没有跟人说过话。
没有了那些感情上的牵绊,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地放松起来,再也不会随时随地地心猿意马起来。
办事处的事情越来越多,每天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连日的体力精力双重透支下,雪容终于病倒了。
她发烧烧到了将近四十度,还是领导陪她去医院吊水,再送她回家,把她安顿好,叮嘱她休息两天,有事就打电话,又在电饭煲里煮了一锅粥才走。
孟良程晚上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嗓子哑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去医院了吗?你一个人人怎么办?我去陪你吧。”他有些着急地说。
“不用不用。”她一边说一边咳,“这么大老远的,你还要上班。我一个人反而能好好休息。睡两天就没事了。”
“你确定一个人没问题?”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
“没事。我们领导就住我楼上,不行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她。你放心吧。”雪容安慰他道。
孟良程这才罢休,叮嘱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雪容挂了电话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再次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到屏幕上闪着陈洛钧的号码时,她吓了一大跳。
这个C城的号码知道的人很少,她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搞到这个号码的。
接起来时,他劈头就问:“容容?你怎么了?”
虽然有些莫名,但她还是不争气地顿时就哽咽了。
“容容?”见她没有回应,他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那温柔而熟悉的声音让她心颤,她转过头去,把脸埋在枕头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陈洛钧也不再叫她,话筒里只是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走来走去,非常忙碌混乱的样子。
他那边又传来一个声音:“注意了注意了,午饭时间结束了。第一幕的第二场戏,再走一遍!”
“容容,我待会儿再打给你。”陈洛钧说完,无奈地叹了叹气,把手机放到角落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排练厅的一侧走去。
“待会儿还从早上那儿开始。”导演走过来,指指他说,“你,还是先上台,在男主角奔上来的时候挡一下,然后摔倒,这一幕结束之前都别动,知道吗?”
陈洛钧点点头。
第五次躺在地上装尸体,他驾轻就熟地闭上了眼睛,不绝于耳的对白声就响在他的头顶上方,震得他脑子嗡嗡的。
排练完已经是晚上了,他再试着打电话给雪容,电话响了很多声,她才接起来。
“喂。”她的声音嘶哑得很,一听就是病了。
“容容,你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她反问道。
他愣了愣:“昨天半夜是你打电话给我的。接通了又不说话。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你就关机了。”
雪容有些莫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打过电话给他,半信半疑地翻到自己的通话记录,才发现自己昨天半夜真的打过他的电话,大概正是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糊里糊涂的时候骚扰他,只得倔强地咬住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生病了?”他又追问道。
“没事。”她嘴硬地说。
“感冒了?发烧了没?去过医院吗?吃药了没?”他问了一连串问题,她却仍旧睁眼说瞎话地强调:“我都说了我没事。”
“容容!”他拔高了声音,有点火起来,“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又能怎么样?”她顶了回去,本来就沙哑的声音愈发粗糙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只能无言以对。
“是。我是不能怎么样。”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有别人照顾你了,轮不到我操心。”她不需要他,就像刚才那个舞台也不需要他一样,是简单而残酷的事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别人跟你怎么能一样。雪容心底里无数次咆哮着他的名字,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片刻的沉默以后,他又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着,他便颓然地挂了电话。
雪容只得把脸埋在枕头里,喉头发紧,心如刀割。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来的时候,雪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可铃声一直没有停,吵得她头昏脑涨,捡回手机一看,是个未知号码,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才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太好了,你没事!”那边是个很欢快的声音。
“齐……齐诺?”雪容有点没反应过来。
“哎呀我前两天给你发的邮件你看到没有?就是上次你问我书里有一句话的意思,我回给你啦。可是你都不回我邮件,我以为你没收到,又发了两遍,你到底收到没有啊?”
他语速极快,一连串的话抛过来,雪容都来不及反应,半天才“哦”了一声说:“我这两天没看邮件。生病了。”
“啊?病了?怎么了?”齐诺大惊道。
“没事啦,就是感冒。”雪容无力地笑笑。
“不行不行,你得让我看一眼。我挂了,网上视频找你。”他挂了电话。
雪容无奈地看看手机,慢吞吞地爬起来开电脑上网。
齐诺的脑袋在视频窗口里晃了两晃,笑眯眯地问:“你暂时不会死吧?”
“去你的。”雪容冲他挥挥手。
“死也得先把我那本书翻完再死啊,乖。”齐诺很诚恳地说。
雪容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他好像坐在客厅里,身后的沙发上桌子上地板上全是易拉罐,空酒瓶和其他散落的东西。
“昨晚我们开派对了。”齐诺见雪容在狐疑地打量他的客厅,终于有点脸红了。
“玩得挺high的吧?”雪容笑笑。
“我收拾收拾。你等等。”齐诺一边说,一边又没等雪容同意,便飞快地跳起来,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地打扫起卫生来。
他手脚麻利动作敏捷,哼着古怪的歌,金色的头发在空中乱飞,雪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雪容断断续续地病了两个星期,才渐渐恢复过来,照镜子时自己都能看出来脸颊好像被削薄了一圈似的,本来还有点圆的脸瘦成了尖尖的瓜子脸。
孟良程乘到C城出差的机会来看她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皱眉问:“你是不是光干活不吃饭?”
“哪有。”雪容笑笑,“我为了减肥,每天晚上出去跑步呢。这是健康的瘦好不好。”
孟良程依旧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接着点了一桌子的肉菜。
“奶奶身体怎么样了?”雪容问。
“挺好的,就是整天念叨让你来玩呢。说了你来C城了,她老是忘,确实年纪大了。”孟良程笑道,“对了,我升职了。虽然手下就两个实习生,不过也好歹算个小主管了。”
“恭喜你啊。看来你们公司……”
她话刚说到一半,孟良程的手机响了。他皱眉看了看屏幕,站起身来说:“领导找我,我去接个电话。”
他这一去就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回来时脸色比原来臭了很多。
“怎么了?”雪容问。
“没事。”孟良程摇摇头,“吃菜,你看这么多菜你都没怎么动,多浪费。”
他给她夹了很多菜,铺了一盘子,自己却没有吃,只是不时低头看着手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雪容没有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好奇地观察了他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却说不出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