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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25)

两人面面相觑,一味傻乐。

“妈妈,妈妈。”糖糖忽然朝走廊那头跑去,扑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腿边,指着雪容说,“小姑姑来了,爸爸跟她两个人都傻掉了。”

江海潮迎过去,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也不等我去接你。”

糖糖的妈妈扶住他的手臂,温柔一笑说:“我没事,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本来想等你过来,可实在是好奇陈洛钧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就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听见“陈洛钧”三个字,雪容震惊地看看他们,想问什么,又不知从哪儿问起,只是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站在两人面前。

“现在你看到了?就是为了这丫头,陈洛钧才满世界找我。”江海潮转头对着错愕的雪容说,“否则,我也不知道你竟然一直在A城,还有这么个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雪容小声反驳。

江海潮似乎没有打算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是搂着自己的太太对雪容说:“还不叫嫂子?”

雪容不理他:“姐姐好。”

“你好。我叫张亦越。”张亦越握了握雪容的手,瞥了江海潮一眼,“还是叫姐姐好。叫什么嫂子啊,土得不得了。”

见雪容脸颊上全是泪痕,她便跟她开玩笑说:“我们很有缘呢,陈洛钧跟我是同一届的校友,他考上国家舞蹈学院的时候,全校人都认识他了。只可惜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否则他也不用找海潮找得这么辛苦了。”

她说话时一直带着温暖的微笑,雪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他就会自作多情。”雪容哼了一声抱怨说,“谁要他瞎操心了。”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觉得心底涌过一缕暖流。她们家很久以前就已经跟大伯断了联系,前几年听说大伯也去世了,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些亲戚,不知道陈洛钧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江海潮的。

可她才不要感激他。她只是抱着江海潮的胳膊,又激动,又心酸,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说不出口。

江海潮揉揉她的脑袋,也有些怅然。

她像小时候那样倒在他的肩头,温暖得不想起来。

那晚雪容终于又找到了有家的感觉。她跟着江海潮一家回去,把糖糖抱在腿上,说说笑笑了一整晚也没有觉得累,最后就搂着糖糖,在小床上睡着了。

半夜有人来给她们盖被子,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个人的手,叫了一声:“阿洛。”

“我不是你的阿洛哦。”那人好笑地说。

“爸爸。”她迷迷糊糊地改口道。

这回他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叹气,把她身边睡得东倒西歪的糖糖抱走了。

那一夜雪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还是个小女孩,跟在陈洛钧后面一个劲地叫他,可他就是不回头,她飞快地奔过去绕到他前面,看见他怀里抱着另外一个人,两人吻得激情四射,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雪容搭江海潮的车去上班,开到半路时,他忽然问:“容容,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

“嗯。”雪容老实点头,“要是以前有人跟我说,海潮哥哥会做饭,会哄孩子睡觉,还会这么听老婆话,我才不信呢。”

他笑笑说:“我也从来没想过小容容长大会是什么样,更没想到江家原来那么多人,现在还有联系的竟然只有我们两个。”

雪容看着窗外,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都没想过还会有人认我这个亲戚。”她倔强地抿起嘴唇,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来,无比认真地说,“所以海潮哥哥,看到你真好。”

“那以后有人欺负你的话,要记得来找我。”他开玩笑道,“我一定帮你出头。”

“那当然了。”雪容理直气壮地说,“小时候你教我游泳,害我呛了那么多水,我都没让你补偿呢。”

“好好好,你要我怎么补偿?说吧。”江海潮无奈地看看她,生怕她脑子一转,就想出什么鬼主意。

“那个……”雪容忽然想到一件事,琢磨了一下,又没好意思说。

“说啊。”

“没什么。先欠着,想到再说。”雪容嘿嘿乐道。

“那行,你好好想。”江海潮很爽快地答应了。

雪容下车的时候碰见了同事,人家见她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就问:“哟,小江,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雪容笑得眼睛弯弯的,“比男朋友好啊,是哥哥。”

午休时,她打了电话给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陈洛钧。

他那头很安静,根本听不出来是在什么地方。

“那个……谢谢你帮我找到海潮哥哥。”她真诚而略带客气地说。

“嗯。你们联系上了就好。”他很平静地回应道。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上次听说你那部戏无限期推迟了?”

“嗯。”

“那你最近在做什么?”

“没什么。休息一段时间。”他依旧很不在意的样子,显然是不肯跟她仔细说。

“哦……”雪容明白自己不应该再跟他纠缠下去,“那你忙好了,拜拜。”

陈洛钧挂了电话,低头出了一会儿神,推开房间门走出去,跟站在厅里的两个人说:“不好意思,我这房子不租了。”

“啊?”其中一个房产中介模样的人走过来,把他拉到角落里问,“是不是嫌租金开得低了?我去问问看房客能不能加一点。”

“不是钱的问题。”他摇头。

“那你自己要住?”中介死缠烂打地问。

他还是摇摇头。

“那你把房子空关在这儿?”中介奇怪地看看周围,“装修家具什么都是新的,不住人,也不租出去,多浪费啊。况且长时间空着对房子也不好……”

陈洛钧打断他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租了。你们请回吧。”说着,他就拉开了防盗门送客。

中介带着那个来看房的房客失望地走了,他便一个人坐回了沙发上,左手习惯性地支在沙发扶手上,若有所思地按着眼角。

一不小心,就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整个房间全都暗了下来,他才起身开了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

盒子里全是陶瓷碎片,他一股脑地倒在茶几上,弯着腰试图把碎片拼起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几片,他怎么拼,都拼不回一个杯子的模样。

他拼得腰酸背疼,最后终于放弃了,拈起原来杯底上的一个碎片,盯着上面的“容”字看了很久。

出门时他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房子里该有的家具都一点点地攒齐了,连书橱和碗柜都塞满了,可他还是觉得这儿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所以他这几年来,一天也没有在这里住过。

刚出小区门,便有个人撞到他怀里。

“听安迪说你带人来看房了?看得怎么样?”苏雅笑眯眯地搂住他的胳膊。

陈洛钧下意识地想躲,没躲开,见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住客,只得拽着她快步走到门卫室边的角落里问:“你怎么来了?”

苏雅还是笑着说:“今晚刚好有空呀,听说东城新开了家日本料理店,我想去试试。你陪我吧。”

“今晚我有排练。”他很认真地说。

“哎呀,那种戏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真的上演,请一天假没关系的啦。我好不容易才约到麦先生的……”

苏雅还要说什么,陈洛钧已经默默地推开了她的手。

“我有我的安排。”他声音不大,只是语气中已经明显带着不快,“就算你觉得我做的都是无用功,我还是得去。”

说着,他就要走。

“洛钧!”苏雅紧走两步拽住他,“为了帮你,我不知道求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好话,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他笑笑:“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别人帮。”

“那你难道就一辈子演那些一张票也卖不出去的话剧?”苏雅恨不得晃晃他的脑袋,把他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