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20)

他说“等你考到了A城以后我带你去玩”,而不是“等你考到了A城以后我陪你去玩”。

原来他从头到尾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妹妹,所以才老是揉她脑袋,给她夹菜,关心她学习——这些事,从来没有哪件说明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彻底崩塌了。

第二个星期陈洛钧再打电话来时,雪容没有接,反而对着接电话的爸爸大声喊道:“你跟他说,我跟我的小男朋友一起写作业呢。”

爸爸挂了电话,脸色严肃地问她:“你胡扯什么男朋友呢?”

“没有胡扯。”她反正从来也不怕她爸,就说了前一个星期两人吵架的事情。

爸爸和稀泥地说:“陈洛钧把你当妹妹不是很好嘛,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哥哥,能保护你,帮你出头吗?那年你去大伯家,认识海潮哥哥的时候,你忘了你是怎么死死缠着人家的了?连暑假放完了都不肯回来。”

“谁要他当哥哥!”她愤愤不平地说,“我有哥哥。海潮哥哥比他大,比他帅,对我又好,教我游泳带我去游乐场,又从来不凶我。我才不要那个狗屁陈洛钧当我哥哥。”

“那你想怎么样?”

“我……”她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想出要怎么样。

“容容。”爸爸给她出主意说,“要是你不想当陈洛钧的妹妹,就得懂事点,长大点,成熟点,他自然就不会拿你当妹妹了。”

雪容想了想,觉得爸爸的思路很正确。

“他比你大几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爸爸继续忽悠她,“等你考上了大学,回头再跟他一样找到了工作,开始赚钱了,跟他不是就平等了吗?”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牵扯到陈洛钧,智商就急剧下降,稀里糊涂地就被爸爸给下了套,不知不觉地拿“考上大学”、“找到工作”、“跟陈洛钧平等”当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小男朋友”的事情很快不了了之,陈洛钧还是每周都打电话来关心她的学习。

每次挂电话前,她都要恨恨地对着电话想:让你再拽两年。

终于等到她考上大学那个暑假,她觉得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

爸爸送她到A城报到,临走的时候郑重其事地握着陈洛钧的手说:“我把容容交给你了。”

陈洛钧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抓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雪容很不满两个人把自己当货物一样交接,哼的一声就走开了。

陈洛钧送她回学校,陪她往寝室走的时候,她一直在纠结怎样找机会拉住他的手,正大光明地在寝室楼下转一圈,好正式宣布把他霸占了下来,可走了一路都没敢伸手,急得满头是汗。

“要不要吃冰激凌?”路过寝室区门口的冷饮店时他问。

“哦。”雪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给她买了个甜筒,剥掉一圈包装纸递给她。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咬了两口,又撕了一圈包装纸,捏在自己手里。

“给我。”他冲她伸出手。

“哦。”她把手里的废纸交给他。

他用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就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她空出来的手,十指交握,垂在身侧。

雪容顿时心跳加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捏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没怎么没怎么。”雪容忙不迭地跟上去,死死地扣住他的手指。

他脸上的淡然终于绷不住了,笑了笑,修长有力的手指也紧紧地扣住了她。

到了雪容寝室楼下,她有点舍不得他走,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看着地。

陈洛钧握住她另外一只手说:“周末就能见到我了。”

她攥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听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又说。

她笑起来。想想也是,这回他逃不掉了,她赖也要赖在他身边了。

“上楼去吧。”他松开她的手,打算摸摸她的脑袋,没想到她很反感地躲开了。

“不许摸我头。以后都不许摸。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哦。”他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

她却伸出手,踮脚摸了摸他的头顶,一本正经地说:“阿洛,再见。”

他愣在那儿,都忘了反抗。

后来她一直叫他“阿洛”,反而是偶尔再叫“洛钧哥哥”的时候,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就是藏着什么坏心眼。

第一次看到他跟苏雅一起出现的时候,她也是站得远远的,叫了他一声“洛钧哥哥”。

那天他在排练的时候扭伤了腰,是苏雅送他回家的。

没想到雪容期末考试提前交卷了,早早地就拖着行李守在他家的楼梯间里,准备给他个惊喜,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跟苏雅搂搂抱抱地一起上了楼。

她在楼门口呆站了半天,看见苏雅走了,才神游般地坐电梯上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陈洛钧躺在床上,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勉强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躺回去了。

“洛钧哥哥。”她站在房门口,声音凉凉地叫他。

他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她没反应,只是还站得远远地问:“我是不是不应该来?”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费力地坐起来一点,半靠在床头,看见她眼睛都红了,委屈地盯着他。

“刚才我都看见了。难怪你最近一直都那么忙,总是要排练要排练,原来你的搭档那么漂亮。”她气鼓鼓的,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滴涌出来,“还说让我周末不用过来了,就是怕我耽误你们的好事……”

“容容!”他断然喝住她,腾地坐直了身体,却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势,整张脸都痛得白了。

雪容被他吓到了,半天都不敢动,眼泪流得愈发汹涌,也没想到擦一下。

他咬着牙等那一阵疼痛渐渐缓和下去一点,才低声地唤她过去。

雪容一开始还打算抵抗,见他连说话都吃力的样子,才不情不愿地挪到他床头。

“干吗呀,现在想到我啦。”她抹抹眼泪说。

他已经没力气跟她争辩,自己默默地躺下了。

他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容容,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

他酝酿了一下,一字一句缓慢地说:“你既然要跟我在一起,就要相信我。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怀疑我。”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解释,可是说的那么认真严肃,雪容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只是沉默默地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他够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愣了愣,像是一时不能消化他说的话,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涌。一边哭,一边趴在了他胸口上。

他叹着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好了,别哭了。可以放假回家了,应该开心才对啊。”

她摇摇头:“我不回家,我要留下来陪你。”

“那怎么行?你爸爸会担心的。”

“才不会。他反正早说我以后要改姓陈的。”她说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让你爸爸一个人过年?”

“他又不是一个人,他有赵阿姨。”雪容认真地说,“你才是一个人。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这个寒假雪容过得有点悲惨,她虽然空有一颗照顾人的心,却完全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学着买菜,学着做饭,学着打扫卫生,每天都忙得她乱七八糟。陈洛钧这次伤得不轻,起初几天都下不了床,后来好点了,雪容还得陪他去中医院按摩治疗。她其实很心疼他,却死活不承认,老是借口说“你的医生是个大帅哥”赖在治疗室里,偷偷把手递给他,好让他疼的时候可以抓着。

年三十晚上的时候,她给爸爸打电话,不知道是想家了还是累了,说着说着就哭了。

“不要哭。”爸爸命令她说,“你现在哭,被洛钧听到了,他会怎么想?”

“我想你了嘛。”她哽咽着发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