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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108)

许家恒和柳叶儿只好跟着进了厅堂,他们相信老夫人在,阮尚书不好意思再说那些嘲讽话了。

许老夫人越是这样客气,阮尚书越不敢逾越,亲自搀扶她老人家坐到上位,还要笑得格外开怀,像是发自内心一样:“老夫人还是叫我世忠吧,您不用这般客气,我也不是外人!”

“好吧,世忠,你不见外就好,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啊,来,坐这儿来,这么多年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许老夫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慈祥地望着他笑,阮尚书顺从地坐下来,送上厚礼说了好多贺寿吉言。

许老夫人落落大方地收了礼物,打量着阮尚书端正的脸庞,不由想起了已故的阮老夫人,情不自禁地叹了声:“世忠啊,阮家几个孩子之中,就属你和你娘长得最像哪!想当年阮夫人是咱们云雀镇有名的大美人,你爹对她百般宠爱羡煞旁人,我想你爹见了你,一定感触良多吧!”

“是么,呵呵……”阮尚书暗想许老夫人不仅拿他爹压着他,现在甚至连他娘都搬出来了,果然是云雀镇最有手段的女人。这也难怪,许老太爷走得早,她带着年幼的儿子支撑起这个家,没有过人的手段怎能打理好百年老字号的银楼。

许老夫人和阮尚书寒暄了几句,阮尚书意识到跟这老女人作对没有任何好处,说她倚老卖老也好,佛口蛇心也罢,总之还是少来往的好。

“老夫人,世忠这次来是向您请罪的,小女不慎失足扰乱您的寿宴,实在抱歉!”阮尚书直接表明来意,等她一声“没关系”就准备走人了。

“嗬,你可真会说话呀,啥叫不慎失足,她分明是自己跳进去的,她就是要闹得许家鸡犬不宁!”柳老娘“啪”地一声拍着桌子,指着阮尚书瞪圆了的眼睛叫道,“看什么看,老娘说的是事实,几十双眼睛都看见了,不信你出门随便拉个人问问!”

许老夫人扬起手,柳老娘识相地闭嘴,许老夫人注视着愤愤不平的阮尚书,语重心长地说:“世忠,家恒已有妻室你也看到了,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绝无异心,我老太婆向天发誓,家恒对若诗再无半点留恋,如有半句虚言,天厌之!今日当着家恒夫妻俩的面,咱们不妨把话说清楚,以后,家恒和若诗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阮尚书知道许老夫人只是表面上讨好他,不料她竟毫不避讳数落他的女儿,他们许家把他女儿当成什么了,怎能如此欺人太甚。

许老夫人听出来他的语气很生硬,随即解释道:“若诗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当初他们若能在一起,必能成就一段佳缘!然而,缘由天定,上天注定家恒高攀不上也是无奈!如今,家恒安于这种平淡的生活,若诗也能找到更优秀的佳婿,何必再为过去纠缠不清呢!世忠,许阮两家是世交,就算没法亲上加亲,交情还是在的,不必为了一些误会反目!你的心情我理解,做父母的不求儿女飞黄腾达,只求他们一辈子平安快乐!平淡是福,这是我送给若诗的话!”

阮尚书沉吟片刻,起身向许老夫人告辞:“多谢老夫人的关照,这番情意世忠必当铭记于心!”

许老夫人未作挽留,柳老娘等他走后,惴惴不安地问道:“老夫人,你说得这么直接,他会不会记恨咱们啊?!”

许老夫人笑了笑,道:“事已至此,无论咱们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不如开门见山撇清干系,免得他一想起来就要责怪咱们!”

“哈哈,可不是么,老夫人说得对,刚才他还怪家恒来着,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货色……”

“家恒,叶儿……”许老夫人朝他们招手,爱怜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们夫妻彼此信任,什么都不要怕!”

“太婆……”许家恒和柳叶儿动容地拥着她,许老夫人轻轻拍着他们的背,“好孩子,好孩子,你们一定要幸福……”

第九十章 厚颜无耻

许老爷喝完茶回来,许老夫人已经把阮尚书送走了,至于他们怎么谈的只能从管家口中打听一二了。

阮尚书从许府回来想了许多,以往他对女儿太过疼爱,看她伤心难过就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其实,女儿的失意与许家恒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当初许家恒被拒门外,回去以后积忧成疾生了一场大病,听阮氏提起的时候他也曾内疚过,后来许家恒终于康复了,压在他心头的大石才算落地。

想到这儿,阮尚书摇首叹气苦不堪言,他一门心思结交权贵有错吗?!他想得到更多权力没有什么不对,朝堂之上历来是个倚强凌弱的地方,只有说话有分量的大臣才有发言权,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只能躲在他们背后点头应和,还得时刻担心一不留神得罪了谁,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别说升官就连性命都堪忧啊!他为自己未来打算确实没错,但错就错在不该拿女儿的终生幸福作为筹码,与曹丞相攀交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为什么偏偏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对方,还不是想一劳永逸图个安心么!

然而,阮若诗的不幸是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曹丞相将丧子之痛转化为对阮家的仇恨,曹阮两家的矛盾化也化不开,软尚书请了好多官场上的朋友帮忙求情,如今只能等曹丞相消消气再说了。唉,曹公子暴毙又不是阮若诗害的,他们曹家凭什么指责她呢,归根究底,还是官大压死人啊!

现在,许老夫人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不再追究谁对谁错,总之,许家恒和阮若诗是决计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此说来,也算趁了他的心意,他希望女儿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管他曹公子还是许公子,统统都忘了吧!

阮尚书实现了他的承诺,阮氏也就不能闲着,她答应过大哥说服阮若诗回家,但怎么个劝法就是她说的算了。阮若诗来一趟不容易,真要这么走了,许家人岂不更得意!阮氏心里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既想息事宁人又忍不住放手一搏,反正她在许家遭人排挤,不如豁出去了。但这一切要视阮若诗的决定而定,她要是能忘记许家恒,做姑母的怎又忍心让她重蹈覆辙,如果她依然坚持,那么,她就需要有人指点了。

翌日,阮氏来到阮若诗的房间,琴儿见她来了,连忙请她照看小姐。说“照看”是好听的,其实是要她盯紧小姐怕她跑了。阮尚书有言在先,小姐离开房间半步她就要遭殃了,这几天吃住都在一起,生怕有个闪失无法交差。幸好后天就要回京了,不然真够她头疼的。

“许夫人,麻烦你照看小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琴儿恳切地请求阮氏帮助,阮氏了然地笑了笑,“放心吧,你去办你的事,我照看她!”

听她亲口保证,琴儿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阮若诗,轻轻地关上门,让她们好好聊聊。

“若诗,大哥后天就要回去了,你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吗?”阮氏明知故问,她知道阮若诗什么都没准备,也没打算离开这儿。

“姑母,我不会走的……”阮若诗倚着床上的帐幔,两眼无神地望着紧闭的门窗,“他关得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从我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回去。我回去还有意义吗?我可是京城的瘟神啊!”

阮若诗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撩起帐幔看它在手中滑落,如此反复几回,也没抬头看阮氏一眼。

“若诗,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你明知道大哥一定会带你走的。大哥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他不可能留下你的,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阮氏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做得不偿失的傻事,对吗?!”

阮若诗凄然一笑,淡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父亲若是非要我走,我也不会跟他到京城的,也许不用离开云雀镇我就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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