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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56)【CP完结+番外】

作者: 戴林间 阅读记录

以前我们也这么干过,只不过角色调换了一下。

我们当时的文学史老师考试钟情考宋诗清词,划了一串背诵篇目,第二天早上要考试了,我还有四十多首诗词没背,坐在床上玩超级玛丽。孟先生喊了几次我都装没听见,最后他干脆来提我耳朵——别看他现在一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精英架子,当时也还是个凶性不改的野小子——他知道我最怕这个,我躲的时候手一抖,玛丽直接从箱子上跳了下去,刚好是最后一条命,五彩斑斓的“GAME OVER”在屏幕上大放异彩。

“孟潜声,看我不捶死你!”

我气得拽住衣领把他拖上床,举起枕头揍他。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毫无诚意地道歉一边抓我手里的枕头。当然最后我也没有揍成,孟先生这小子狡猾,知道关键时刻以色诱人——衣服脱干净了,我突然想起诗没背完,正准备趁这时候复习一遍下午背的篇目,王禹偁的名字还没念完,就被孟先生捂住了嘴。

事后孟先生说,没见过有人在床上的时候背诗。

我说你这话不对,淫诗就是这种时候念来助兴的,就跟春宫图一样。

手下败将孟氏不吭声了。

第二天我被他摇醒,睁眼他第一句话就是“起来背诗”,吓得我全身汗毛都打了个结巴。洗漱完发现才刚刚六点,一时间我不知道是钟出了毛病还是眼睛出了毛病。

孟先生泰然自若地翻着手里的投资学,说叫我起床的时候还不到六点。我坚信他这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打击报复,又想不到反击的法子,所以一直到八点二十出门之前,我都对着那本投资学的封皮背诗。

我恨宋诗。

七月初,徐苗左手挽着冯艳玲,右手拎着唐宇才跑来旅游,顺道看看我们。徐苗和冯艳玲都留在我们市,冯艳玲刚刚通过面试,在一家私人公司做人事,徐苗的大专去年就毕业了,现在搞销售。唐宇才没考上大学,托家里人的关系在厂里上班,但脾气太冲,干了没多久就和领导大吵一架辞职,爹妈气得大骂不孝子。他干脆跑到外面,被一个哥们儿介绍去给一个私人老板打工。

徐苗说自己趁这两年努力攒钱买房,早点儿把冯艳玲娶进家门,省得夜长梦多,我们都起哄要喝他们的喜酒,臊得冯艳玲追着他捶,说你这没出息的我才不嫁。我做东请他们吃饭,就连一个多月不见踪影的关庭都匆匆赶过来,一伙人闹到夜里很晚才散。

孟先生和关庭都忙,领着他们四处转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在市里转了两天,晚上七点多钟,我们逛完民国某个名人的花园别墅出来,这里离商区的酒吧街不远,我提议去酒吧街吃饭。酒吧街上除了特色各异的酒吧,还有不少西餐厅,俄国菜,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五花八门,许多都是民国时候就开起来的,故而在本地很有名气,既老牌又地道。

几个人里只有冯艳玲一个姑娘,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尝尝法国菜。透过那家法国菜餐厅明净的玻璃窗户,可以看见穿长裙的女人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弹琴。唐宇才和冯艳玲走前面,两人叽叽咕咕地讨论在公园里买的玩偶,唐宇才嫌弃冯艳玲挑的不好看,冯艳玲说唐宇才给他女朋友选的橙色犀牛才真丑。徐苗跟我落后两步,悄悄拉住我。

“要不咱们换家馆子吃吧。”

“为什么?冯艳玲不是说想吃这家吗?这儿的西餐还不错,也算特色,你们难得来一次,尝尝。”

“不,不。”天气太热,徐苗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油汗,他比起去年晒黑了一大圈,下巴上冒出细碎的胡茬,更显得嘴唇一圈颜色深沉,“我是说,总让你破费也不好。你看这两天,你一直陪着我们跑,又请吃这个请喝那个的……”

他这份见外让我有些好笑:“这有什么,你们难得来一次。你看前几年每次你都说要来蹭吃蹭喝,结果一直没来,你现在上着班儿,出来玩一趟也难得,下次再来又不知道是哪年的事儿了。”

徐苗笑了笑,露出藏得深深的那颗虎牙。他从前一笑,连粉红的牙龈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颗虎牙。我感到一阵久违的亲切。他说:“那不都是开你何总的玩笑嘛,哪能真让你顿顿掏钱。这样,今天这顿我请,说什么都别跟我争,好歹我也是挣工资的人了,你还是学生呢!”

我忽然觉得有点气闷,大概是路面热气上蒸的缘故。唐宇才和冯艳玲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我们道:“你们俩还磨蹭什么呢!想热死在外面呀?”

服务生替我们拉开了门,挂着程式化的微笑:“欢迎光临。”

“好凉快!”

冯艳玲深吸一口气,抹开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儿,忽然注意到玻璃冷柜里摆得精致绝伦的点心:“徐苗,有奶油蛋糕!”

唐宇才走过去低头一看,啧啧道:“这么一小块儿,忒贵。”

徐苗看也不看,径直跟着服务生往里走,说:“别吃了,你不是天天喊着减肥?”

我一转头,看见了孔英光。

他坐在三角钢琴不远的双人座上,对面坐了个年轻姑娘,两人正在说话,下一秒他突然看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撇过头,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他对面的女孩子跟着回头,巴掌大的小脸,化了淡妆,比不上惯于浓妆的关庭艳光夺人,但很秀气,而且一看就知道家境优渥。

我们坐下来,三角钢琴正好挡在中间,瞧不见他们。

一整顿晚饭期间,孔英光的脸都在我眼前阴魂不散,连饥饿感都冲淡不少。我心中大大嫌弃了一番关庭当初挑人的眼光。饭后我和徐苗一起去前台结账,谁知道又撞见孔英光两人。

“你好,总共三百四十八块。”

服务小姐把印出来的单子递过来,徐苗吃了一惊,拿卡的手一顿,仔仔细细地把单子看了又看。

“抢人嘛这不是。”他自顾自喃喃了一句。

给孔英光算账的服务小姐正在给机器换纸,他等在旁边,听见这句话,忽地扫过来,将徐苗上下一打量——那目光简直比解剖刀还利——眉头几乎叠在一块儿,嘴唇抿紧又松开,像一条在没换过水的池子里怨天尤人的鱼。他对上我的目光,那一点尚未展开的讥讽的笑容转瞬即逝,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拉上眼帘。

一瓶红酒放在柜台上,映在暗红瓶身上的我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我想象着瓶子狠狠砸在孔英光头上,似真似幻的快感让我几乎管不住自己的手——我掏出钱包,说:“这样好了,明天你请。”

徐苗捏着钱包的手下意识往回一缩,我的钱还没掏出来,他又再度递了出去,爽朗道:“哪有说话不算话的,说好了我给,你别跟我争啊,别人看了要笑话。”

“你好,您这边一共是二百九十三块。”

孔英光唰唰扔出三张大钞,服务小姐验过,说:“找您——”

“不用找了。”

“好的,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徐苗看了一眼两人出门的背影,把找零的钱塞进钱包里:“他妈的,现在的人还真财大气粗,不拿钱当钱。”

我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大概零几年初,所以价格啥的大家理解一下,不要跟现在的行情对等。

第37章

晚上我回到家,孟先生已经洗完了澡,在看电脑。卧室里隐约浮动着洗发露和香皂的暗香,我凑上去,亲了一口他耳朵后面的皮肤。

“一身汗,洗澡去。”

他反手往上一伸,正好摸到我头顶,顺道揉了揉。我躲开,说:“今天我们碰到孔英光了。”

孟先生转过脸,问:“怎么碰见的?”

“酒吧街吃饭的时候。”外面跑了一天,没换衣服不能坐床,我坐在孟先生椅子的扶手上,“他可真够恶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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