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下大乱,手脚顿时不听使唤。
青凤责备的眼神看过来。
我抚上琴,略一沉吟,便作一曲,间或弹错或漏掉几个音符。听起来极是不协调。
乌洛嗤笑:“这便是倚澜阁里大名鼎鼎的琴师?真是连街头弹唱的不如。”
青凤脸顿时涨红,脸色隐隐发怒,朝我喝道:“还不快出去,丢人现眼。”
我松口气,忙起身,趁乌洛还未回头,快步迈出去。
只一步便要踏出房门之际,身后传来乌洛冷淡的声音“站住!”。
我身子一僵,停住,没有回头,腿脚发软,手足冰凉,心头扑通跳个不停。
“回过头来。”
我心下大乱,咬唇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身后那明凤笑道:“一丑女而已,还是不要污了公子的眼睛。”
听到此,我慌忙夺路而逃。
回到住的地方,亦是汗湿中衣。
云姨自是不满,我只借口头晕,声言要休息。
云姨更是恼怒,一手叉腰,拿绢的一手指向我:“养兵千日,还有个用兵一时呢。你这是成心拆我的台,是不是?这些客人要是都这么得罪了,你担待得起吗?!”
越说越气:“今日念你初犯,我不说什么?明日还一客人,他已经来此听曲近半个月了,明日要单独听你抚曲;若是再如此,你就等着你的孩子饿死!”
说完怒气冲冲而去。
我恼恨之极,平静下来,心生悲凉,乌洛,贵为一国王爷,居然也来此烟花之地,还竟是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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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绝
第二天傍晚,我便遵从云姨吩咐,来到一僻静单间,坐下。
心下黯然,为谁抚曲都好,只要不是乌洛。
琴声幽幽,如泣如诉,许久,听得外面击掌声。
我只低头,自始至终不曾抬头看外面的人。
抚过几曲,已是三更,帐外只影影绰绰一人影,似是背对我,并不曾有其他人。
我愕然,此人一夜五千两银子难道只是为了听我抚琴?
许久,那人不曾发一言。
我心下疑惑,在帐内起身,轻声道:“公子?”
那人端坐在那里,仍不发一言。
我走出去,却见那人缓缓起身,转身双眸看向我,嗓音暗哑:“冰冰姑娘可否摘下你的面纱?”
四目对上刹那,我呆立原地,目瞪口呆。
对面的人走上来,眼底暖意剧增:“卿卿,你让我找的好苦!”
抬手欲将我面纱揭开。
我慌忙抬袖挡住,极力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淡淡道:“公子认错人了。”
站在眼前的正是当朝太子我的皇兄梁文敬,一个我叫了两年“晋之”的男人。
他愕然,抬起的双手缓缓落下。
“卿卿,你在怪我。”他眼底暖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凉。
我只盯他,并不发一言。
他负手而立,半晌道:“我已知晓了,是她赶你走的。”
我垂眸片刻,抬头定定看他:“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眸中神色复杂,声音低沉:“江南之行半道而归,只听说你已离开别院。我马不停蹄赶回,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再也没有你的琴声,没有你的身影。”
他背过身,颇是动容:“我搜遍全城,本以为你早已不在城中,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我漠然问道。
“我平生第一次踏足这里,为的就是看看除了你,还有谁能抚琴如此让我如此心动?”
一席话,我的心犹如被生生割裂,鲜血淋漓。
皇兄,你可知道,自从知道你是当朝太子,是我的皇兄,我便再也不能与你在一起了。即使不是亲兄妹,那皇宫,我亦是此生不会踏足半步。
我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手腕一紧,淡淡的气息将我笼住,顿时动弹不得。
身子一僵。
他声音低沉暗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她们在一起。我亦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你说,亦不知道如何你才会满意,所以,我便将那别院送与你,只希望……”
我再也忍不住,挣脱他的手:“你以为这样便从此天下太平,相安无事?”我冷冷道:“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呆在里面?”
转头,梁文敬眼底深邃,怔怔不语。
我狠狠心,背过身,决然道:“太子殿下,我与你,缘分至此。之前你对我的好,我感恩在心。恳请太子殿下以社稷为重,冰冰一青楼女子,无以匹配。只希望——”我转头定定看他,字字清晰:“从此相忘。”
梁文敬怔住:“太子殿下?”他身形霍然一动,脸色苍白,灼灼眼眸看我:“原来你都知道了……好,好!你,当真如此狠心?”
我整理一下薄纱,福身一拜,淡淡道:“公子,曲已完毕,容冰冰梳洗。”随后毅然转身。
身后传来他暗哑的声音:“卿卿,我瞒你在先,是我有错。你竟不肯原谅我?”
我胸口一窒,万般悲苦,喉间一酸,泪水顺流而下。
我从袖口取出那半阙碧玉,垂手,碧玉坠地,落在羊毛毯上,悄无声息。
微微侧头:“太子殿下,珍重。”
晋之,梁文敬,皇兄……
“你的求娶誓言,半阙玉佩,以为那便是自己的宿命……只因命运戏人,我与你注定做不成夫妻。如有当初,我宁愿此生不识你。”
这便是是在给他留的书信中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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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身
我心下一跳:“我哪儿也不去。”
他浓眉一扬,面色不悦:“难道你要在这一辈子?”
我扬头道:“这儿有什么不好,总好过日日提心吊胆,更不用惦记被人害死。”
听到此,他沉默下来,片刻忽而笑道:“原来你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笨。”
我心下苍凉,只淡淡道:“我虽然不聪明,亦能知道退一步便可保全自己。否则,我还能活着吗?以前种种,当是一场梦,现在……”
他一下攥住我的手腕:“现在如何?”
双眸直直看向我:“做我的王妃难道亦是委屈了你?”
我定定看他,倔强道:“我早就说过,我不要做你的王妃。”
“为什么?”
我莞尔一笑:“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随便可以从中选择一个。”
他眼底漆黑,不辨喜怒,许久,抬手抚上我倔强的脸颊,柔声道:“平日看你傻傻的,性子倔强,今日才说实话。”
我一窒。
他起身负手而立,淡淡道:“那些女人,不算是我真正的女人。”
我愕然,那些女人,与他总算是结发夫妻,他竟如此说,顿时一阵莫名的凉意泛上来。
他站定:“你是我乌洛自己选定的女人,所以,你不必忌讳她人。”
我有些恼怒:“忌讳?谁说我忌讳?!”
他深眸看上我,眉间微一皱,瞬间失笑:“既是没有,为何反应如此大?”
“我?!”我张口结舌,无力辨道:“我,我只是惜命而已”。
他轻轻抚上我裸露的肩头,郑重道:“我乌洛认定的女人,无论生死,皆相随。”
我静静看他,逆着光影,他眉目深沉,目光澹澹,灼灼看向我:“本王只问你一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曾想起我?”
忽然心头急速跳起来,只感觉烛光烤的脸热。
“乌洛,我……”吃吃了半天,亦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你不恨我?”我对上他的深眸,怔怔道,想那日让他吃下药,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看着我,清晰道:“恨。”
我心里迅速凉下去。
“你可知那日一切大乱,险些坏事。”他声音陡地严厉起来:“柔然汗国王爷和王妃一同前往庆祝当朝太子大婚,临出门,却不见了王妃,王爷亦人事不省。敢在王爷的茶里下药,你知道是何等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