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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78)

我木然地离开,离开的时候甚至连若霜姑姑都没有见过一次,更不用说打听谁是我的爹,这段日子与那些训练我的人接触,我都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爹娘的事情,但发现她们除了必须要说的话外,其他话绝对不多说一句,这让我好生绝望。

被层层黑纱蒙住双眼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即使离开这个万花宫已经很远很远,她们依然没有打算要将我眼上的黑纱除了下来,而我也不再在意,即使解开黑纱又如何?自己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光吗?也许慢慢我已经习惯黑暗,喜欢黑暗,太光亮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丑陋。

眼睛的黑纱揭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濯国丞相的丞相府中,当我下马车的时候,有丫鬟过来扶我,她们叫我初晴小姐,连守卫大门的侍卫也叫初晴小姐,一切掩饰得那么好,似乎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他们右丞相府中的三小姐一样。

听说丞相三女儿夏初晴,性情温和贤惠,长的倾国倾城,尤其琴技、舞艺整个濯国暂时还没有人能出其右,而右丞相对濯国忠心耿耿,太子自幼蒙他授业,所以皇上赐婚,十天后完婚。

马车离大门其实很近,但我走了很久,现在的我身如弱柳,因为在夏家世代书香门第,夏初晴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所以我绝对不能显露武功,否则只会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进到府中,我见到了这个丞相,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很有才气的样子,虽然明知我不是他的女儿,还是晴儿,晴儿地叫,亲昵而慈爱,这戏演得可真好。

人与人之间原来真是有那么多阴谋与算计,兴许那个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恩师也在算计他吧,这人心越来越难测,我享受着一场虚假的父爱,等结束这虚伪而恶心的一幕,我觉得很累,自己的亲爹娘不能叫,却叫着陌生的男女做爹娘,真是讽刺。

回到房中我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动一下身子都不愿意,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个木偶随人摆布,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即使我如此讨厌这个丞相府,但我还是不愿意离开,因为我离开之日就是我嫁给濯傲之时,为什么每次嫁人我都没有丝毫喜悦?为什么每次嫁人都不是我所能选择?

当喜乐声响起的时候,当我凤冠霞帔再次戴在头上的时候,我觉得很悲哀,那种心情无疑像孤独一人走上刑场一样。

如果他知道我再嫁,是否有一丝的难过?卷三 狼啸虎跃 012:洞房花烛

我坐上喜轿,当帘子放下的时候,我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一侧,整个人变得绵软而无力,就如一堆烂泥一般,那喧闹的声音刺耳又刺心,如千万把利剑同时刮着青石地面,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让人掩耳想逃,但无论逃去哪里,声音都在耳边响起,让人好绝望。

我很想揭开帘子冲出去,对着所有人大吼一声,然后将他们手中的乐器扔得远远的,还将头上沉重的凤冠狠狠地掷在地上,让它破碎断裂,但我却没有勇气,我甚至连揭开帘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次的排场更大,这次的仪式更加隆重繁杂,人声鼎沸,欢声笑语,达官贵人的阿谀奉承,不绝于耳,我被人牵引着做了一样又一样,麻木而迟钝,当跪拜天地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能哭,要笑,并且笑得绚烂,因为我嫁了,因为我就快要将娘救出来了。

但为什么在夫妻对拜的那一刻我会泪流满面?是因为在对面的人不是他吗?

我麻木地被推进新房,无人的时候,轻轻用手拭擦眼角的泪,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丝毫的不愿意,当他揭开我的头巾的时候,我要用最灿烂的笑容面对他。

夜深了,喧闹声渐渐停息,我突然觉得恐慌,我知道安静代表着什么?这种恐慌比睡熟时银狼出其不意地用剑划破我的手还要厉害。

当他的脚步由远至近响起的时候,我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跌坐了下去,脸色纸白,所有的胭脂此时已经无了颜色,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我是多么的紧张,没有人能知道我的心是多么挣扎与痛苦?

重重的推门声,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心狠狠揪了一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没有喝交杯酒,也没有情意绵绵的温存,甚至连我头上的红纱巾他也懒得揭一下,他重重地躺在我身侧睡着了,半夜的时候风凉了,他的气息平稳了,我将头上沉重的装饰全脱掉,抬头,巨大的红烛高燃,滴落一滴又一滴红泪,大红的喜字很喜庆也很醒目。

我往喜床看去,此时他侧身躺着,我看不到他的脸,环顾一切,我觉得很陌生,陌生的人,但就这样的陌生一个人竟然与我同床共寝,即将成为我这一生最亲密的男人。

我靠着床沿坐一晚,这一晚我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到天亮,当他醒来转过脸看着我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居然是一张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只是恍惚间觉得他与银狼有几分相似,是不是我太想他,以致产生幻觉?

我解嘲地笑笑,原来到今日,我依然没有忘记他,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些许变化并没有逃掉他的双眼,他眸子微微眯缝,黝黑深邃得如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嘴角微微勾起的时候,流露出丝丝邪魅冷酷。

“你对你的夫君不满意?”他的声音冰冷中让人感到邪恶,邪恶中让人觉得他已经洞悉你的内心,你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不是,我很满意。”我随即朝他展颜一笑,即使不能笑得颠倒众生,也希望能妩媚一些。

“是吗?”他突然出手将我拽入他的怀中,在那一瞬间我想过要逃开,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任何抵挡,我不能显示我的武功,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丝毫的不愿意,他的手如铁臂一般,将我死死箍住,那邪魅的嘴角霸气十足地吻了上来,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吻我的脸颊,接着是脖子,然后一直往下,我真的很想推开他,很想很想,我很想猛地踹他一脚,将他踢翻,但我死死忍住,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已经拳头握紧,青筋突起。

“不是说很满意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满意程度并不高?”他的唇贴在我的唇上,一动不动,等待我的反应,我闭着眼睛吻了上去,将我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全用上了,但另一只手已经微微颤抖,指甲死死掐进肉里面,一点痛感都没有。

其实每次与人吻的时候,我都找不到幸福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了。

我霸道地吻着他,疯狂而肆意,甚至不允许他呼吸,我要大家一起窒息而死,他的手用了用力,猛地将我的身体推开,我霸道地将他拽了回来,狠狠地再吻上去,我不知道我是在发泄什么?是对现在这种遭遇的愤恨,还是对他背叛我的报复,他的喘息声轻轻响起的时候,我的吟叫声流泻一室,夸张的吟叫声,虚假的吟叫声。

“你还没有跟我洞房花烛,你还没有尽到你的责任。”我想温柔地与他说话,但话出口的时候,我却发现如一个将军在下达命令,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过去告别,我想以这种方式忘记他,让身体和心都印下别人的烙印而不是他的,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双眼散发出一丝柔和的光,让人有一瞬间的迷失。

“洞房花烛?好。”声音软软的,如他此时温柔的眸子,但话音刚落,寒光一闪,我的手臂已经深深被刀子划破,很深很深,一滴滴血溅落下来,在崭新的被褥上面印下一朵朵血梅,我呆呆地看着他,忘记疼痛,忘记尖叫。

“不知道我的侧妃是否愿意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再来一次?”他邪恶地朝我笑,我在他的邪笑声中呆住了,我在他温柔中的眸中迷失了方向,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笑得如此温柔的同时,也可以狠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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