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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77)

“凌寒,你如果敢说不应该说的话,你知道宫主会怎样处置你,会怎样对付你的宝贝女儿?”阴狠的声音,恶毒的眼神,娘脸上那抹粉色消失不见,脸变得煞白无血色。

“我不说,我不说,别伤害她。”娘惊恐地看着我们,已经没有往昔的从容淡定。

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知道我爹是谁了,看来她们是不可能再让我看娘了,要想知道爹是谁,只有那个若霜姑姑才可能说了。

晚上我被带到一处精致的厢房,里面高雅别致,窗台下摆着一把古琴,琴的颜色暗红,似乎年代久远,我不敢靠近,怕手不小心碰触,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这种感觉让我害怕。

窗台上摆放着几盘不知名的花,香气淡雅,让人想睡,但最让我发笑的是墙上竟挂着几幅男子的画像,有威武阳刚的,有温柔俊美的,有邪魅诱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美男子,我心中发笑,她不是想我每天晚上都想入非非吧?

美男我见得多了,这些画像还是不及他们之万一,因为没有他们的神韵。

晚上睡的是高床软枕,伴着淡淡的花香,风吹得那紫色帐幔起了一个又一个皱褶,如平静的湖面起来涟漪,吃的是山珍海味,品种多样,随意挑选,晚上她们送了的衣物也是极好,柔软舒适,光滑而有手感。

但我过的越好,我的心越难受,因为我想起那个被锁住了手脚,像牲畜一样困在那个潮湿而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的娘,我现在发现一个人即使空有一身武功,也是那么渺小无力,一拳难敌四掌,我根本就无力反抗这一切,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天天引诱他宠幸自己吗?

只要想想,我的心都排斥得不得了,我虽然说过我与银狼再无关系,虽然我说过以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但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接受一个男人,随便可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上床。

我的心是那样的厌恶,厌恶得想大喊大叫。

但我能看着娘受苦吗?一个人慵懒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而心一点点疼痛,只因那张苍白的脸庞。

晚上居然有人过来服侍我沐浴更衣,我不习惯脱光衣服被人摆弄,我拒绝了,小丫头跪在我的身旁,说如果我不肯,宫主会杀了她,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可怜兮兮的目光,我无话可说,大家都是可怜人,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我只好像木偶一样被她摆弄着,不多久又有两个丫头过来,她们温柔地在我身上涂熏香,然后三个人一起替我穿衣服。

“姑娘,你的皮肤可真好,我服侍了那么多人,就数姑娘你的皮肤最光滑了。”青衣女子满眼羡慕,不知道是不是在奉承我,但奉承我有何用?我又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她们的手很轻柔,很舒服,看来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初晴小姐,你的发丝可真柔软。”

“初晴?”

“是的,宫主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叫夏初晴。”她们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对我说,看来这个就是我新的身份,这名字倒好听,就起名字的水平师傅他老人家就跟这个宫主无法相比。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们终于走了,我也被她们弄得精疲力尽,即使是如此,我还是无法安睡,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轮不到我控制,我已经沦为别人手里的一只棋子,自古棋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我还能怎样呢?虽然明知却无力去改变。

我曾经想过要找银狼帮忙,虽然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但为了娘,我不得不低头,我认识的人当中,就他有这个能力,但只要我这一想,我的脑海就会浮现她阴冷的话:“你别想着告诉别人,也别想着找人来救你娘,只要我发现你稍稍有什么异动,我就会将你娘扔给那些老男人蹂躏至死。”每次想起她这句话,我的身体都抑制不住一阵发寒。

我不敢拿娘来赌,我怕我万一赌输了,我这一辈子都恨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培训,包括学习宫中的礼仪、宫规。我未来要服侍的男人,他的一些生活喜好,他的脾气有专门的人跟我讲解分析,还跟我说应该做一些什么来讨他的欢心。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哀,以前为了银狼,我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训练,伤痕累累,担惊受怕,只为能有一天他温暖的大手牵上我,一直走到老,结果武功我练成了,他把我却丢了。

如今又是一轮又一轮的特训,包括床术,包括琴艺舞技,一样一样地学,练得没日没夜,看着无数俊男光着身子躺在我身上,让我抚摸着他们,让他们在我的手下变得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我真的很想哭。

其实这些我根本不想做,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看男人的裸体,我不是那么愿意触摸着他们的身体,我根本不想与他们亲吻,即使他们长得是那样俊美,我都觉得恶心。

当他们的手揽住我的腰时,我真的恨不得拿刀子剁了它,但不行,我必须要装得很陶醉,我必须要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嘤咛,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们离开后,我都会狠狠洗自己的双手,洗得红肿,洗得发痛,因为我觉得很脏很脏。

每次从他们身边离开后,我觉得自己成为一具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整个人变得麻木,其实我真的很想逃走。

娘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娘以前也是这样身不由己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熄了灯,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哭不笑也不喊,呆呆地坐到天亮,麻木了,倦了,又开始新一天的特训。

我留在这里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我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些人都不是我想见的,他们告诉我,我是以濯国右丞相小女儿夏初晴这个身份,嫁给濯傲做他的侧妃,他们送来夏家所有人的画像给我看,让我牢牢记住,我甚至连哪个是管家我都知道了,看来这个右丞相夏程南已经是万花宫的人了。

我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里面,成为他们阴谋中的牺牲品,成为他们的一个棋子,也许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也许这是人人都想成为至强至尊的原因,因为强者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而弱者永远被人操控,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三个月后,我已经对宫廷礼仪规矩了如指掌,三个月我已经对右丞相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熟悉得如生活在他们身边十几年一样,三个月我弹琴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可以奏出天籁之音,但也可以发出来自地狱的魔音,可以让痛苦绝望的人面露笑容,也可以让人在如痴如醉中经脉尽断痛苦死去。

三个月我可以随意搂着一个男人曲意逢迎,无论他怎样亲昵地搂我吻我,我都能浅笑依然,含羞答答。

我知道了什么是欲拒还迎,我真正学会了什么是狐媚,什么是致命的勾引与魅惑。想我以前勾引银狼的时候,手段是多么的拙劣,他又怎会上钩?不怨他,只能怨自己道行不够,楚乐略胜一筹。

三个月后我身上被她们下了蛊,然后蒙着眼睛离开了这个带给我噩梦的万花宫,走的时候,连我娘一面都见不上,即使我多次哀求,即使我在她们面前哭得凄厉绝望,但她们漠然地看着我,然后冷冷地对我说:“你完成任务之日,就是你将你娘接走之时。”

完成任务之时,就是我与一个陌生男人洞房之际,即使我受了如此严格的训练,我还是接受不了,曾经无数幻想揭开我头盖的男人是他,曾经在梦中笑醒,因为梦中有他搂我入怀安然入睡,我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因为我的心中依然有他,那个伤我如此深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娘,别人就算是用刀子搁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勾引他,但我太害怕失去娘,因为铁笼子的娘实在让我痛得揪心,痛得无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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