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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319)

“不上你会后悔的,真的很漂亮的。”他说得没错,如果我不上来真是后悔了,山下竟然是一个很大很美的湖水,湖水在月色下发出淡淡的光,风一吹还能起微微波澜,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湖,我从没有如此安宁的感觉。

这里我真的很喜欢,我相信小莲藕一定会很喜欢,但我不能留在这里,银狼在等着我,没有我,他在皇宫中会觉得孤独,没有我,他在皇宫就没有家,而没有他,我的世界也会黯然失色。

山顶的风很大,大得让我们的发丝在风中凌乱,衣袍鼓起,大得吹乱了彼此的心。

“冷佚,我们回去吧,太晚了,明天要起程。”我们再这样跟他呆着,银狼知道会生气,我不能让他再牵着我的手,不但与礼法不合,更重要不想这样暧昧不清。

“我好几年不曾回来了,冷宫的女人你交至我手之时,我就托人送回这里的,因为她是你冒着性命要救的人,我以为很重要,这是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这件事即使门主我也不曾说,明日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你再陪我走走,有些地方我一个人不敢去。”

“这个世界有你冷佚不敢去的地方?”听到我这样说,他解嘲地笑笑,在月色之下,那俊美的脸庞此时竟然一片惨白。

“走吧。”下山朝这个湖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而他一路没有说过话,如刚踏入这片土地之时那样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安,安静得让人害怕。

“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那手竟然冰得入骨,冰得我没力反抗。

我们在一处高台上停了下来,高台很古旧,但有些地方竟然是玉石铸成,但带着时光留下的斑驳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与显赫。

野草肆意地生长,虽然旺盛,虽然没有一丝颓败,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无处话凄凉的感觉,我打量四周,唯独忽略了那个脸色惨白的男子。

“小夜,给我抱抱,就抱一下。”他突然从后背拦腰抱住了我,我一慌,猛地推开他,我没想到他此时的身体竟是如此无力,就这样一推,竟然轰然倒地,我撒腿就跑,这一刻我说不上的害怕,我害怕与濯傲曾经的纠缠又会再重演,我只想着去逃。

“小夜,别走——”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是那样虚弱而无力,是那样哀伤而绝望。

但我竟然没有勇气回眸,如果那晚我看到他捧着心的苦楚,如果那一刻我看到他眸中的泪光,我一定停住脚步,而不是他越叫我跑得越快,走得越远。

如果我能知道他的痛,如果我能知道这块地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对他再多点了解,这一夜我不会如此残忍地离他而去,留他孤独一人在这天地间。

他说他害怕,一说自己一个人不敢来这里,但这一夜我竟在他最害怕,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弃他而去,不肯给他丝毫的温暖,让他一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如果时光倒流,我会毫不犹豫地紧紧搂住他,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会陪他到天亮,绝不会留他一个人在黑夜冷风中哭泣。

我慌乱地跑,不分方向,最后再跑回果园,靠在大树下喘息,心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月光透过树叶照在这片土地上,露出了斑驳的光。

第二天那个叫布吉里寻我回去,他带我去了族长的府邸,我无心观赏屋子构造,但没想到木头构造的房子却可以做得如此大气磅礴,古朴当中带着王者的气派。

我没有见到冷佚,但布吉里却带着冷宫的女人来见我了,这是多年后我们再次见面我以为在冷宫那里匆匆一瞥,她早已经忘记我,但没想到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竟激动地冲我而来,但太急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了下来。

但她挣扎地用肩膀碰地板试图站起来,嘴里的咿呀声是那样沙哑,带着焦急与急迫,似乎用她的生命来唤我,那清澈见底的眸子竟然有两行泪无声滑落,是那样的哀伤,心猛地一撼。

卷五 28:凄凄野草

我冲过去扶起她,当我的手触到她的身体,她显得很激动,那咿呀声更加沙哑,似乎能喊出血来,但什么都讲不出来,眼满是焦心的泪水,她想抓住我的手,但她的袖子里空空而已,焦虑让她全身颤得厉害。

“别急,我一直在这里,你别急。”我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背后,希望这能让她安静下来,但她的胸膛依然起伏,依然是咿呀地大喊,似乎再不说,我又凭空消失,从此再也见不到了,独留她一人作漫长的等待。

她一直在等着我,也许从早等到晚,从晚到天亮,从酷暑到寒冬,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等到几乎绝望,我的心在那刻竟痛了,被她的焦虑的喊声喊疼了。

我叫人拿了一把琴过来,轻轻抚着清心咒,好一会儿她才在我的琴音中松弛下来,但泪还是轻轻缓落,说不出的凄苦,单薄的身子,如在凄风苦雨中瑟瑟发抖的小草,让人怜惜。

我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看着脸上那骇人的刀痕,我的心就堵得慌,这刀痕是那样的多,多得纵横交错,是那样的深,深到岁月抹不掉它的痕迹。

“我现在问你问题,是你就点点头,不是你就摇摇头好吗?”好一会我才对她说,她猛地点头,眸子重新焕发出神采,似乎终于找到可以与我交流的缺口,看着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再看看那横七竖八的刀痕,我的拳头紧握,指尖掐进肉里面,那个女人真是狠毒得让人发指,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她下此毒手?

“濯傲并不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是吗?”我轻轻地问她,但其实心里也很紧张,我很害怕听到她摇头,我很不愿意濯傲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她,又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站起来,猛地点头,点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害怕我看不到似的。

这女人果然不是濯傲的亲娘,我竟然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个该死的女人这样对待濯傲。

“该死,这个女人该千刀万剐,该上刀山下油锅,该扔到万蛇窟里面。”我恶狠狠地道。

这时身后微微有动静,我没有转身,我知道是冷佚,共同生活了三年,他身上的气息,我并不陌生,但因为昨晚的逃离,我竟然有点胆怯。

我轻轻按住她还在猛点的头颅,她看着我,泪光闪烁的眸子充满感激,也带着慈爱,也许她一直把我当作濯傲的妃子了,看着她我总会想到我受苦的娘,心就一点点地痛然后撕裂,我很想将我所有的温柔给她,我很想能温暖到她,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扶着她坐下,用手擦干她眼角的泪,然后准备端一杯茶水给她喝,但转身之时,还是避免不了与冷佚相见。

他的脸恢复了平静,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对不起——”我冲口而出,不假思索。

“你并没有错。”他的声音很淡,没有一丝的波澜。

虽然我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过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站在他身旁,我是如此不安,我捧着茶水喂她,她一口一口喝着,眸子竟变得如平静的湖面,就连狰狞的刀痕此时也显得柔和了些许,虽然脸是那样的丑陋,但整个人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她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很美很美,如一朵散发着幽香的百合。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记住别激动,你点头或摇头我能看到。”她轻轻点了点头,很安静。

“濯傲,他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一下,但话一出口,还是微微的颤音。

我已经能预见她的激动,但没想到她激动成这个样子,人再次猛地站起来,身体似乎被重物击中晃得厉害,似乎力气不支随时要倒下那般,放在旁边的杯子,被她乱动的身子碰到,碎成一地,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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