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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39)+番外

作者: 幕心 阅读记录

他甩开楚姮的手,一脸恼怒。

楚姮拨开茂盛的草丛,忙又追上前:“可是……”她话音未落,突觉脚下踩空,整个人都失去平衡,坠了下去。

“李四娘!”

蔺伯钦转身蹲下,却见斜后方的草丛中竟然藏了一个大洞。

楚姮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蔺伯钦,这……好像是人挖的密道!”

蔺伯钦不疑有他,唤来两名衙役,脱下斗笠递给二人,吩咐道:“守在这里,等顾县丞来了,再派人一同下来查看。”说着便跳入洞中。

“大人三思!”两名衙役不知所措,只得守在洞口惴惴不安,等着顾景同的到来。

蔺伯钦纵身一跃,才发现这洞高度并不深。

楚姮脱下沉重的蓑衣,拧了拧身上的雨水,问:“有火折子了吗?”

蔺伯钦摸了摸,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吹燃,密道中顿时明亮起来。

密道不大,两人并肩无法通过,只能一前一后的站着。楚姮扣下一块泥土,搓了搓,辨别道:“看来这密道不是新挖的,泥土都风干了。”

蔺伯钦没想到她观察倒是敏锐,颔了颔首:“跟在我身后。”

封闭的空间里,楚姮还是有些紧张,她本是个胆子大的,但此时一颗心却有些七上八下。

蔺伯钦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他思索片刻,左手捏了衣袖一角,递到楚姮跟前:“拉着,别走丢了。”

他意思是让楚姮拉着袖子,可楚姮却理解错了。

她看着蔺伯钦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反而觉得更紧张……稍稍迟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蔺伯钦身子微微一僵,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牵着楚姮一路往前。

楚姮的手很冰冷,仿若无骨又滑又软。蔺伯钦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二十多年来他从未体会过。

“我说过,那疯老妇会消失。”楚姮撇了撇嘴,“这下知道我没骗你吧?”

蔺伯钦莞尔,他“嗯”了一声。

楚姮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蔺大人,你之前冤枉我,是否应该道歉?”

“道歉?”

“你冤枉我说谎。”

“……是我妄言了。”

楚姮更加得意,她笑着道:“我就说嘛,本来是可以抓到那疯老妇的!而且我怀疑那疯老妇是装疯卖傻。”

皇宫里装疯卖傻的人太多了,光是冷宫里面为了博取皇帝注意的就有七个。

蔺伯钦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显然不赞同:“这件事错还是在你,莫偷换概念。”

“我哪有偷换概念,不是我说,你回去给我封个‘女捕快’,以后的案子我来帮你,保证都事半功倍。”

蔺伯钦道:“事倍功半贴切些。”

楚姮还要和他争论,蔺伯钦突然驻足:“等下。”

“怎么了?”

楚姮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让蔺伯钦愣了愣。

蔺伯钦将火折子靠近了密道的墙壁,却见泥土中露出一个圆圆白白的东西。楚姮抬手摸了摸,只觉冰凉,那种质感又粗糙又光滑,很难形容:“这什么东西?”

然而蔺伯钦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她:“那是掩埋已久的头骨。”

“……什么头骨?”

“人。”

楚姮仿若触电,差些惊的跳起来,将手在蔺伯钦身上擦了又擦。

蔺伯钦:“……”

楚姮也想起来了,她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那个……坪山以前是乱葬岗,所以这密道才会有头骨嵌在这里?”

蔺伯钦颔首:“不错。”

楚姮胆子向来很大,她唯一怕的就是鬼。以前宫中老嬷嬷经常给她讲鬼故事,什么水鬼厉鬼吊死鬼,现在越想越觉得恐怖。

“我们快些走吧。”楚姮催促道。

蔺伯钦还是头次见她露出胆怯的神情,觉得滑稽。

越往前走,密道就越宽,不过多时,前方出现一道简陋的栅栏,两侧用石块堵着。

蔺伯钦将火折子递到楚姮手中,弯腰挪开栅栏,进到一处简陋的洞穴。

洞里一张发霉的破席子,底下铺着干草,看起来十分脏污。粗糙的矮凳上放着一根蜡烛,楚姮忙将其点燃,霎时之间,洞穴里的摆设都清晰起来。楚姮眼尖,看那破席子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忙伸手拿了出来,却忍不住“啊”的惊呼一声。

是一个破旧的桐木牌位。

“先慈梁氏牧娘之莲位。”楚姮念出牌位上的字,抬头看蔺伯钦,“梁牧娘是谁?”

蔺伯钦皱了皱眉:“不知。”

他视线落在洞穴角落,见那里放着一个不足六寸的草人。蔺伯钦拾起来一看,这草人身上竟被扎满了细针,翻过来就看到草人背后用墨水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朱成业。

“朱成业是谁?”楚姮伸长了脖子问。

蔺伯钦仍旧答道:“不知。”

楚姮哼了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还清远县的父母官呢。”

蔺伯钦斜她一眼,不与计较。

楚姮这时发现洞穴另一侧似乎堆着什么东西,用麻布盖着,数量不少。

她走上前,捻起麻布一角,猛地掀开,顿时泥土腥味扑面而来,眼前赫然是一堆森森白骨!

阴暗的洞穴,白骨累累,幽闭的空间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楚姮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躲到蔺伯钦身后,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不知为何,蔺伯钦觉得好笑。

他走到那堆白骨跟前,抬手拿起一块腿骨端详,语气淡淡:“这也害怕,那也害怕,还清远县父母官的夫人呢。”

正文 三三章

楚姮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可以说话噎她。

“蔺伯钦,你……算了!”

她想着自己还待在乱葬岗的地底下,顿时将带刺儿的话咽进肚子里。

楚姮缓了缓情绪,问:“该不会这些人都是那疯老妇杀的吧?”

蔺伯钦收起玩笑心思,他沉眉敛目,仔细辨认手中的白骨,随即摇了摇头:“这些枯骨年代已久,应是在挖密道时刨出来的。”他又查看了其它几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

“这里都是婴孩的尸骨。”

楚姮闻言一怔,捧着蜡烛走上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些小小的骷髅,有些头骨仅巴掌大。

蔺伯钦看着这堆婴孩尸骨,陷入沉思。

楚姮拿起手里的牌位,又看了看那写着“朱成业”的扎针草人,下意识觉得和李仲毅苏梅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蔺伯钦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撕下一片衣襟,将牌位和草人都包了起来,道:“带回去查验。”

洞穴另一头的密道应该就是出口,两人不疑其它,快步离开。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缕缕的威风,蔺伯钦快步上前,拨开洞口掩盖的稻草,躬身出去,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楚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眼周围,发现是个小山坎,四下都是农田。

此时暴雨已经停歇,乌云淡去,空中有繁星点点,倒映在广袤的水田中,不知天在水,还是水在天。

清风半夜,蛙声蝉鸣,倒让人心旷神怡。

楚姮的衣衫已经半干,但穿在身上还是极不舒服。

她抬起头问:“这地方是哪儿?”

“应是坪山郊外的村子。”蔺伯钦也不是很确定。

楚姮点了点头:“那疯老妇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和朱成业、梁牧娘又有什么关系。上次你不是让胡裕将其送回家吗?我们找到她家人,相信这些都会迎刃而解。”

蔺伯钦神色凝重,没有答话。

半晌,他才思忖的问:“你说那疯老妇的脚趾也是畸形?”

“是。”

“而李仲毅的妻子朱氏,家中有此病的遗传……会不会疯老妇和朱氏有什么关系?”他声音一顿,“又或者说,这疯老妇就是朱氏。”

三更半夜,这话听起来竟然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楚姮被他的设想吓了一跳:“朱氏不是在十年前难产而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