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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85)+番外

秦寿无甚神情,淡然道:“我送道长回去吧。”

楚元秋上了楼,熟门熟路地走至一间最里端的厢房,推门进去,留下几名侍卫守在门外。

为防被人识出,他每回出宫除微服外亦在容貌上稍作改办,用碳笔拉长了眉眼的形状,又用胭脂将脸型画圆,请的乃是后宫最擅妆容的妃子,端的是寥寥几笔就将人改头换面,若非熟人细细打量全然认不出来。

他走进厢房,房中人只斜睨了他一眼,将原本摆在桌上的瑶琴摆到一旁,起身另去取琴。

楚元秋自寻了位置坐下,看着那人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取来秋湘琴,调过弦淡淡开口:“还是《寒衣调》么?”

楚元秋笑了笑,垂眼把玩指上的扳指:“还须问么?”

柳若檀随手一挑,音色厚重却失了亮透,上中下三准音色略失均匀,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琴。他不待余音止歇,已顺着弹了下去,曲调不似寒衣调的清和淡雅、旖旎缠绵,乃是峻急汹涌如黄河奔流,急寻一个泄口:“临湘新填了一首词,皇上要不要听一听?”

大约是琴声所扰,楚元秋突然有些烦躁,猛地起身捉住柳若檀的手,眼中怒意翻涌,冷声道:“寒衣调。”

柳若檀看也不看他,狠狠捋开他的手,径自弹下去。

楚元秋被他挥开,一时有些愣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旋即怒火中烧地冲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柳若檀奋力一挣,竟失手挑断了一根琴弦。一时两人都变了脸色。

楚元秋率先回过神来,竟是怒到极致反笑,狠狠捏住柳若檀的下颌,指甲几乎陷进肉中:“连你也要造反么?”

柳若檀仿佛听了什么趣事,竟是笑出声来:“造反?皇上是让临湘在宰辅耳畔吹枕边风呢?还是让大将军夺了天下送给我?”

楚元秋手指一松,旋即狠狠将他掼倒在地,弯下身掐住他脖颈:“你若是皮痒了,朕将今日带来的侍卫统统赏给你,将你伺候个舒坦!”

柳若檀眸光略浮,也不挣扎,疲倦地阖上眼:“皇上让我在这里陪酒卖笑换皇上想要的消息,那皇上那些侍卫又是要篡位还是行刺,须得我用皮肉来套话?”

楚元秋眉心狠狠一揪,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他坐起身,冷冷道:“听说户部尚书张锦最近往你这跑得十分勤快,我要的名单你可得到了?”

柳若檀缓缓坐起身,语气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张大人酒品极佳,少一杯则神智清明,多一杯则就地为床,连梦呓都不语,只怕临湘要有辱皇命了。”

楚元秋冷笑:“酒品极佳?你在这里已不是一日两日,问出的东西都是单单凭酒灌出来的吗?!”

柳若檀耸肩:“张大人做户部尚书也不是一日两日,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是皇上太看得起我了。”

楚元秋冷着脸,许久未言。

柳若檀起身,从柜中取出丝弦,坐到案边换下那崩断的琴弦:“昨日……阿霁来了花香楼,点名要见我。”

楚元秋眉心一揪:“昨日?他来做什么?他没见到你罢?”

柳若檀轻笑:“有皇上的嘱咐,阿霁他又怎能见到我呢……”

楚元秋蹙眉想了片刻,道:“他大约只是随便走走,恰到撞到此处来了。”

柳若檀轻“嗯”了一声,叹气道:“他可有向皇上问起过我?”

楚元秋缓缓出了口气,定定望着秋湘琴上编的古怪别扭的绿色琴穗出神:“一回来便问了。朕说……派你去远方办件差事。”

柳若檀垂着眼,语气无甚起伏:“办差?办完了公差之人总是要回去的,我此生断然已无此念想……你不如与他说我死在了塞外,也省了他以后再问。”

楚元秋嗤笑:“你以为你还能再做多久?再过两年你便要弱冠了,凭你这么大的年纪还有什么人看得上?”

柳若檀换好了琴弦,轻播了一阵试音:“嗬,难不成皇上要说,我此生红颜衰减后,还能再回宫中去?”

楚元秋面带嘲讽地看着他:“若不然,你还想去何处?”不待柳若檀出声,他又继续道:“你想去哪都没关系,因为朕不会放。”

柳若檀手下琴音一颤,猛然抬头狠狠盯着楚元秋,竟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楚元秋阖上眼,长睫微颤:“过了今年,我剿了朝中所有叛党,将父皇替我设下的路障统统清理干净……挫骨扬灰!我便接你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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