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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74)+番外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穆兵大获全胜,下了水的金兵几乎没几个生还,宗弼在亲兵的护卫下跟个落汤鸡似的逃回了北岸。

完颜昭自出师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挫折。但他毕竟不是常人,这点损失不足以令他恼羞成怒,更不至因冲动而做出得不偿失的决定。

两军再次陷入僵持。

出乎赵平桢意料的是,打仗一向保守的吴袆在僵持一段时间后竟提出主动出兵。赵平桢一向钦佩他的才能,这时候也没有顾虑太多,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吴袆欲带一千五百步兵渡江,却向赵平桢要两万大军压阵。赵平桢经过考虑后,拨出一万七的军队,并亲自挂帅出征。

吴袆带着一千五百人渡了江,迅速在河对岸组成方阵。而赵平桢所做的则仅仅是在河对岸用近两万大军为他压阵。

有了后方的大军压阵,吴袆没有了后顾之忧,仅设三面防备,锋芒和兵力也足够集中。

这一次完颜昭没有派宗弼出战,却派了另一名以勇猛闻名的副将宗干指挥战斗。

这是这么久以来穆兵第一次在平原出战,虽然背后有江水为依托,但骑兵的优势并没有因此削减。

金兵主将宗干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他们发起冲锋,但穆兵方阵的牢固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黑压压的一千五百人组成的阵型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绞肉机,所有挥舞的大刀冲向他们的人都在瞬间被粉碎!

仿佛只过了眨眼的功夫,金兵的伤亡人数已逾八百,而穆军的阵型未见丝毫凌乱!

这不要说令金兵感到惶恐,连站在江对面的秦小楼和赵平桢都感到叹为观止。

秦小楼白着一张脸,猎猎江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乌黑的发丝缠绕在惨白脸上,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血色的活鬼,在大军中异常出挑。他伸手拨开脸上的头发,喃喃道:“昔年陈庆之以此阵法千人破数十万人,我一直以为是史书夸张之言,今日一见,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赵平桢斜睨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投回对岸的战局:“哦?陈庆之?”

秦小楼道:“据说陈庆之以七千人破尔朱荣百万大军……我原以为是汉人史家有意吹捧他,却是我孤陋寡闻了。”

赵平桢难以察觉地挑了下眉毛:“没什么不可能的不是么?呵……”

当金兵的伤亡人数过千之后,只听对岸一阵鸣金,却是完颜昭命令宗干收兵了。

然而打仗就像赌博一样,眼看着自己已输了无数筹码,总以为再加更多筹码就能翻身赢回来。宗干没有立刻退兵,继续下令士兵进攻。

江对岸的鸣金声越来越响,有一支骑兵从北方驰来,又是完颜昭派来强令宗干撤军的使者了。

宗干到底不是兀术,在拖延了片刻后,还是下令部队撤走了。

因为速度的差异,步兵无法追击骑兵,所以吴袆只是眼睁睁看着金人的队伍消失在平原的那一头,在确认无诈后,终于也带着他的铁甲兵们撤回了江的另一边。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使得穆兵士气大涨,而吴袆也因此自我膨胀到了过分的程度。当天晚上的庆功宴,吴袆喝多了酒,逢人便拽着问:“你可知道那完颜昭为什么不亲自领兵来跟老子打?”

不等人回答,他就捧腹癫狂地大笑起来,并自问自答道:“因为他知道一定会输给老子,他怕的缩起来啦!哈哈!”

赵平桢听了他这话,心里虽觉得或许的确是这么回事,却还是对着秦小楼不屑地哼道:“我看他是找不着北了。”

秦小楼则是皮笑肉不笑:“恐怕一时半会他是不能死的——他对全局的统领能力,他的军事触觉,都是令人望洋兴叹的。”

赵平桢则并不显得很介意:“噢?我并不急着取他性命。”

秦小楼抿了抿唇,正在此际赵平桢突然转头看他,恰好捕捉到了他这个动作。赵平桢颇有深意地问道:“明栋,你急吗?”

秦小楼不咸不淡道:“十几年我都等了,又有什么可急的?”

赵平桢知道他说的是王丞相的事,遂微微一笑,叹惋道:“你啊——你心性坚韧又才智过人,可惜你却不能成做大事的料。做个韩信,已是足了。”

秦小楼微有些惊讶地望向他,赵平桢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一字一顿道:“你的心胸,太过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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