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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96)

江颜逸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心中微疼:“那我们现去何处寻人?”

韩轻嗣犹豫了片刻,眼神迷茫地看着江颜逸:“思暇……”

江颜逸心中一动,恍然有种时光溯洄的错觉。

韩轻嗣嘴唇干裂,声音沙哑:“白蔚……究竟为何要灭我韩门?”

江颜逸瞳孔猛地一收,尘封了十年的记忆瞬间泄洪而出,大有将他冲垮湮灭之迹。

他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隔世:“诩之与白蔚本是故交,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一对金童玉女……然而长大后,诩之却与我两情相悦,相约待我成为星宿宫宫主,再不受制于人后便一起退隐江湖,再不过问武林之事……”江颜逸说到此处已是神情恍惚,目光涣散。

“……门隔流水,十年无桥……便是我与他的约定……”他一身光彩似是转瞬枯萎,颓败如凋花。

韩轻嗣蹙眉,淡淡道:“然后呢?白蔚喜爱叔父,因爱生恨?”

江颜逸垂下眼,缓缓摇头:“白蔚喜欢的人,是我。”

韩轻嗣怔住。

江颜逸阖上眼,沉默片刻后再度睁开,双眸清澈如婴孩:“子凡……你曾问我是否见过白蔚,我知道你与她有血海深仇,那日我一时担心……便骗了你……”

韩轻嗣沉默不语,双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江颜逸苦笑:“她恨的人也是我……你可记得我曾说过青雪剑是魔剑,会噬人心魂,令人坠入魔道?”

韩轻嗣颌首:“如何?”

“他武功境界越高,便愈发迷失本心……他发狂之时六亲不认,连我也伤……走火入魔之人功力暴涨,那时我武功本就不及他,整个江湖上能制住他的也是寥寥无几……我曾被他重伤过三回,有一回昏迷了五日方才转醒,那时他说要自废武功,可我知道他对武功的痴狂,又怎忍心……”江颜逸忆旧伤情,竟是泫然欲泣。

韩轻嗣想起那日自己剑指郝伍少的情形,亦是心头一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雪剑,心中五味杂陈。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那时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隐龙蛊的蛊虫……”

韩轻嗣听见“隐龙蛊”三字,猛地一怔,不可思议地瞪着江颜逸。

江颜逸凄迷一笑:“没错,三十一年前,江湖上消失的几人正是我所为,他们俱是万中挑一的精气纯阴之人……包括白蔚……是了,那时候她还是蚀狐门子弟,名叫白芊。”

韩轻嗣惊得无以复加,然而表情仅是微蹙双眉,掩住心中情绪:“你……给白蔚下了蛊?”

江颜逸缓缓颌首:“白蔚是武学奇才,偷学了蚀狐门最高心法秘籍《迦瑜经》,我那时候武功与她不相上下,我假意骗她相聚后趁机偷袭了她……我不愿放过一丝机会,而她……是该恨我的。”

韩轻嗣神情纠结。

江颜逸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五人中并无一人能成龙皿,我便将他们都杀了……然而我到底不忍对白蔚下手,便将她放了。她消失了十六年无影无踪,十六年后重出江湖,改名白蔚,一夕之间篡夺蚀狐门掌门之位,在武林中名声大振。我与诩之对她有愧,一直未去找过她……她记恨了我十六年,我一直等着她来取我性命,却从未想过她会从诩之身上下手来报复我……我……”

韩轻嗣猛地蹙眉,指甲嵌入掌心之中:“你说我叔父武功无匹,又怎会输给她!”

江颜逸笑得悲戚:“他们相识廿余载,诩之对她有情,并未提防她会在茶中下药……待我闻讯赶到之时,白蔚已走,诩之尤存一口气在……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怀中……”

江颜逸说到此处,已是浑身抖若筛糠,双眼泛红,清中带媚。

韩轻嗣气血上涌,十年前双亲惨死的画面尤历历在目,搅翻他每一寸血气。

韩轻嗣怒喝一声,抽剑凝力猛地一挥,只听一声巨响,数十棵杨树齐齐拦腰截断,一时漫天飞叶尘土。

他猛地喘了几口气,待沸腾的血液稍许冷却,狭起双目沉声道:“郝伍少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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