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谁教春风玉门度(88)

他皱着眉咬了一口,糯米的香气去除了腌肉的骚味,倒也十分可口,便又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时候郝伍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教郝大富与郝贰文操碎了心。

郝伍少不吃番薯不吃豆角不吃苦瓜,有一回举着筷子在桌上扫视一圈又丢下:“没好吃的,不吃了。”

郝大富哄骗不成,终于端出长兄的威严,厉声道:“你不吃就饿着!饿了也没得吃!”

郝伍少脾气犟,硬撑了一日粒米不进,反叫郝大富心疼地够呛,半蹲在他面前柔声哄到:“不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弄。”

事后郝伍少见韩轻嗣一人捧着烤番薯啃得正香,那吃相竟叫他隐隐动了馋念,见左右无人,走上前悄悄道:“真的这么好吃?”

郝伍少挑食多半是矫情,嫌番薯长得不好看,嫌豆类是青色的,然而到底这些食物是个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韩轻嗣斜睨了他一眼,将啃了一半的番薯递给他:“你尝尝。”

小伍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只觉那番薯软而细滑,甜而不腻,果真味道不错。

然而事后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番薯了,生怕被兄长取笑,依旧对这些食物敬而远之。

少年总有种可笑的偏执。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个时候他是不懂这道理的。

他啃着粽子再想起往事来,竟觉鼻子有些发酸。

以前是自己骄纵太过,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也亏得众人忍得了他。

郝伍少暗自下决心:此番若能平安回到江南,定一改旧脾气,寻个机会向众人道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蔚在石洞内摆了七八只蜡烛,照得石壁染上一层暗黄。

郝伍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能问,白蔚也不说话,偶尔抚一阵琴,或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酉时一刻,她突然站起身来:“你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一怔,脱口而出:“等等!”

白蔚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郝伍少搓着衣摆小心翼翼道:“呃……你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白蔚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阵,郝伍少脸色愈来愈红。

她拖长了声音道:“我并没有关着你啊……”

郝伍少一怔:“啊?”

白蔚指着石壁上的洞道:“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从那离开。”

郝伍少仰头看了看数仞高的石壁,壁面较为平滑,用手脚几乎是扒不住的。

他不由扭头看向水流去的洞穴深处。

白蔚笑道:“此洞穴连接涡水,你从涡水下游个数十丈倒也能出去……只要小心水中的鳄鱼便是了。”

郝伍少一抖:“鳄,鳄鱼?它们不会爬过来?!”

白蔚道:“会。你若是将自己弄伤了,它们便会嗅着血腥气过来。”

郝伍少欲哭无泪:“你,你能换个地方关我么?”

白蔚耸肩:“我说了,我并没有关着你。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郝伍少可怜兮兮地上前拽她衣角:“侠女!大侠!饶命啊!”

白蔚并未让他拽到衣服就已跃起向那洞口飞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

当晚,郝伍少战战兢兢将自己蜷成一团,恨不得缩小不见,失心疯一般胡乱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急急如律令!恶灵退散!祥瑞御免!”

“……“

“轻嗣……”

第十七章

且说郝伍少被白蔚劫走后,众人分头寻遍四周数里处,毫无踪迹可循。

郝肆奕失了魂一般,不时走上一阵神,清醒时眉结也一直未曾舒展过。

裴满衣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心中难受,上前宽慰道:“宽心,伍少吉人自有天相。”

郝肆奕淡淡瞥了他一眼:“他是龙皿。”

裴满衣心虚,喉结滚动了一番,底气不足地宽慰道:“毕竟江湖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郝肆奕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韩轻嗣狂躁不已,没头没脑地找了数个时辰,终于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块大石上想着对策。

江颜逸叹了口气,上前道:“莫心急,他一时三刻应不会有性命危险。”

上一篇:五更钟 下一篇:一阕离歌长亭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