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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85)

他欲哭无泪地向王小虎身边靠去,车厢中气氛压抑太过,让他浑身不适。

郝肆奕面无表情地撇开眼,不情不愿道:“进步挺快。”

郝伍少怔住:“啊……?”

郝肆奕不再言语。

他对郝大富、郝贰文与郝叁侠的教育方式一贯是不满的——宠着惯着只能养出一个废物来,郝伍少有手有脚,脑子也不笨,之所以学无所成全是因为没一个人压着他。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回了扬州后决不能再纵容兄姐的一味宠溺了。自己逼着郝伍少读书,最好再让韩轻嗣教他习武,若是再能学些医术便更好了。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是信心满满的,心情也不由明朗了起来。这种心境不像一个兄长,倒有点像为人父母,对儿女的前景憧憬不已,总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最厉害的,学什么便成什么。

然而这种幻想连展开的机会也没有便被打破了。

因狭小的车厢中五人太过拥挤,故江颜逸一直是坐在车外与韩轻嗣一同驾车的。

一个时辰后,众人行出了树林来到一条溪边。

韩轻嗣勒停了马,下到溪边去洗了把脸。

他昨夜虽说换了件干净衣裳,然而并未用水清洗过。他洗完脸,原本不觉粘腻的身上也难受了起来,于是走到车边撩起车帘:“下来走走,我入溪去洗一洗。”

郝伍少早已闷坏了,率先从车厢里跳出来。

王小虎、郝肆奕、裴满衣随之跟了出来。

韩轻嗣并不避嫌,当着众人脱下了上衣,向溪水深处走去。

江颜逸深邃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韩轻嗣,也径自脱去了上衣向水中走。

韩轻嗣肌肉匀称,窄腰宽肩,是一种青年男子特有的美好。

而江颜逸的身材也是极好的,皮肤如他脸一般细白,倒教所有观者都怔了一怔。

江颜逸这个人有一种跳脱了年纪的魅力,你说不上他老,也不觉得他年轻,好像深山里的仙人一般,看不见他身上有时光可见的痕迹,却有一种无形的积淀留了下来。

王小虎爱跟着江颜逸,也脱了衣服下河去洗。

郝伍少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不敢去沾冰凉的溪水,心中有些气闷,便坐到一旁拔着树下的青草。

郝肆奕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脱衣服,自找了一棵不近不远的树坐下。

裴满衣再一次鼓足勇气上前,然而还没靠近便被郝肆奕一个冷冷的眼神击溃,坐到一旁暗自检讨脸皮太薄。

郝伍少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偷偷拿眼瞧不远处的郝肆奕,见他手上白色的绷带十分突兀,竟鬼使神差地挪了过去。

郝肆奕见他走近,也是有些吃惊的,只是习惯了不喜形于色,面上并未流露什么。

郝伍少有些局促地在他面前蹲下:“四、四哥……”

郝肆奕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郝伍少搔首,薄薄的脸皮竟显了一层浅红:“谢、谢谢你救我。”

昨夜千钧一发之际郝肆奕为了救他赤手夺白刃,他是十分惊诧的。他一贯以为郝肆奕并不喜欢他,且两人相处较少,故怀着赌气的心理,自己对这四哥的感情也是远远不及大哥二哥与三姐的。昨夜的事情其实教他有些欣喜,却也有些愧疚,仿佛自己一贯的心理活动使得他对不起郝肆奕一般。

这一句道谢他昨夜就该说,同时还有一句道歉,只是当时受惊过度竟是忘了。尔后又缺了个契机再提,故等到此事才鼓起勇气开口。

郝肆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而表情依旧是冷的:“不必。”

郝伍少腼腆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不可以,坐你身旁?”

郝肆奕挑眉,微不可见地颌首。

郝伍少得了首肯,澄澈的眼睛亮了亮,开心地绽出一个笑容,一屁股往他身边坐下。他着力有些大了,还将郝肆奕向边上撞了一下,郝肆奕却也不恼,看着他惶恐的表情竟有些想笑。

郝伍少大大咧咧地盘起腿,心中的担子卸下了不少:“四哥,鬼医怎么得罪你了?我看你一路都不给他好脸色瞧。”

郝肆奕懒懒地斜睨他:“关你何事?”

郝伍少撇嘴,心中暗自同情裴满衣。往常他听了郝肆奕这个口气,心中定是会暗自记恨的。然而现下他却有些释然,似是看破了郝肆奕的嘴硬心软。

他眨眼看着郝肆奕:“你回扬州以后,还去太虚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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