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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84)

江颜逸阖着眼,呼吸平缓而微弱,大约是睡着了。

韩轻嗣看了一阵,转身欲走,江颜逸突然开口道:“别走。”

韩轻嗣停下脚步,身形僵了片刻,回身走到江颜逸身旁坐下:“你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江颜逸依旧阖着眼,嘴角却不由勾起:“我说过,我喜欢你。”

韩轻嗣蹙眉:“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说过,我不是叔父。”

江颜逸笑出了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韩子凡。”

韩轻嗣不悦,只觉他的口吻像是哄孩子一般。

江颜逸道:“我会等你,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韩轻嗣冷冷地站起身:“我会考虑。只怕你也须好好思量思量,你只是逼着自己喜欢我罢了。”

他转身向郝伍少睡的地方走去,走出了两步却又停下。

江颜逸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片刻之后,韩轻嗣出声道:“……多谢。”

他不再迟疑,大步走到郝伍少身边躺下了。

第十五章

第二日众人醒来,以干净的树叶擦过牙便上路了。

昨夜江颜逸与韩轻嗣带着血窟窿的衣物都扔进火堆中烧了,换上一身新衣,全看不出昨夜经历过一场恶斗。好在那受了惊的马醒来之后情绪也逐渐平稳,依旧能拉车赶路。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车厢中多了一人。

裴满衣谄媚地笑着捧起郝肆奕的手:“我替你换药。”

他笑得有些生硬,手指也微微发颤,不难看出心中的些微害怕来。郝肆奕对他发过几次火,最厉害的一次拍了他一掌,又险些拿剑砍他。裴满衣皮肉上吃些苦头倒不怕,而然心理上却总觉承受不住,郝肆奕一个冷眼一声冷哼都会叫他心惊肉跳。

郝肆奕冷冷地抽回手,在车厢中扫了一眼,从包裹中抽出干净的棉布和一罐药膏丢给郝伍少。

郝伍少愣愣地接住,木讷地看着他。

郝肆奕将手递到他面前:“换药。”

裴满衣吃了瘪,讪讪摸摸鼻子坐好。

郝伍少有些怔忡,然而被郝肆奕一个眼神凛过,登时脊背发僵,手已下意识地凑上去替他拆布了。

鬼医配的药确是奇效,只过一夜郝肆奕手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掌心上一道狰狞的壑缺教郝伍少心惊肉跳。

他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四哥……”

郝肆奕从喉间溢出一声“嗯”作答。

郝伍少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睑不敢看他:“没、没什么。”

郝伍少自小娇生惯养,干起活来笨拙的很。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些药膏,蜻蜓点水似的抹在郝肆奕手心伤处,却被自家四哥冷冷一瞪:“省什么?”

郝伍少看了看手指上少得可怜的药膏,自己指上残余的比兄长手心中的还多,于是凑到药罐中狠狠剜了一大块。这一回厚厚一层药膏覆住了伤口还余下一坨,既不好重新倒回药罐中,郝伍少只得小心翼翼探询地看着郝肆奕:“四、四哥,你还,还有哪……受伤了么……”

他在郝肆奕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已羞愧地低下了头,“别浪费了”四字已是嗫嚅无声了。

郝肆奕冷笑:“抹你太阳穴上罢。”

郝伍少一怔:“呃……?”

郝肆奕道:“治你蠢疾。”

郝伍少:“……”

他被郝肆奕骂了也是不敢生气的,况且他也的确深深觉着自己有些愚笨了。每每对着郝肆奕,他总觉受着一股无形的压迫,连思考都变得困难,故常做出一些令自己羞愧的蠢事来。如此又被郝肆奕嘲笑,他的羞愤更甚,便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他讪讪拿起干净的白布替郝肆奕包扎,怕扎的紧了勒疼他,故松松垮垮包了几圈。

郝肆奕冷冷看着,等他包完后轻轻松松将手从绷带中褪出来。

郝伍少看着他无语。

郝肆奕懒得多话,将手往他手心里一放:“重扎。”

裴满衣鼓起勇气凑上来:“我来吧……”

郝伍少无助地看他。

郝肆奕恍若未闻,只拿一双墨色的眼眸盯着郝伍少:“重扎!”

裴满衣垂头丧气地退开了。

车厢中折腾了好一阵,郝伍少包扎了五次才勉强得郝肆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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