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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149)

郝肆奕愣愣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又过了半日,太阳迅速没入地平线。

山下的气温日夜差异不小,由燥热至平静而及微寒,两人的思维逐渐明晰起来。

渡血加快了毒发的速度,郝肆奕已能感觉到腿部传来的无力感——如今,想必是站不起来了。

裴满衣抽了抽鼻子,这时倒不再像个年近三十的男子,而愈发显得幼稚起来。他将头拱入郝肆奕的颈窝,撒娇道:“阿奕……”

郝肆奕一阵恶寒,抬手欲推开他,却又渐渐放下了。

裴满衣嘿嘿一笑:“总算不气了吧?”

郝肆奕冷冷道:“同你生气,是与自己过不去。”

裴满衣只觉眼皮有千斤重,阖上眼喃喃道:“以往是我对不住你,我只晓得戏弄你……然而你长大了,竟是如此记仇。早知道……可我还是想欺负你。”

郝肆奕嘴角微微抽搐。

裴满衣长叹道:“当初骗你,也是无奈……我的确是有私心的,不知怎么同你说……”

郝肆奕一言不发。

又过了不知多久,两人都已困倦不堪,头倚着头背靠大树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隐约有马蹄声驰近。

“四哥,四哥!!先生!”

郝肆奕朦胧间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突然很想睁开眼将郝伍少狠狠斥责一顿。然而心有余却力不足,他头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郝肆奕再度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郝伍少焦急的脸。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因躺的久了而有些酸麻无力,但毒性已被解了。

他不可自抑地发出一声呻吟,郝伍少紧张兮兮地将他扶了起来:“四哥,你觉得怎样?”

郝肆奕迷茫地唤道:“小五……”

郝伍少连声应道:“哎。”

他眼眶略有些泛红,方才郝肆奕与裴满衣几乎是没了心跳,他慌慌张张地在手上划了好大一道口子替他们喂血,如今伤口还火辣辣地渗着血。

郝肆奕对他虽一贯是冷言冷语的,然而毕竟是血浓于水,当他以为郝肆奕即将死去的时候,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绝望与悲痛笼罩,令他喘不上气来,几近昏厥。

郝肆奕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虚弱地问道:“裴……”

他话未出口,郝伍少突然扑到他怀中,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胸口顶:“呜……四哥,你吓死我了……”

郝肆奕浑身一僵,霎时脑中一片空白,欲出口的话也都忘了。

他十二岁就随裴满衣北上学医,而之前与郝伍少相处的几年都好似水火相抗,自郝伍少有认知以来就再也不曾与他这般亲昵无隙,如今怀中那人柔软的身躯竟令他无所适从。

他怔怔地想道:小五与大哥、二哥、三姐一贯都是如此么?也许过去的自己……

郝伍少呜咽了一阵,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趁机将眼泪鼻涕都抹在郝肆奕的衣襟上,可怜兮兮地仰起头:“四哥,怎么回事?”

郝肆奕略显僵硬地揩去他脸上的泪水:“他们……”他余光瞥见秦颐在一旁,目光一寒,冷冷道:“我放火烧了桐门派,门派中的人都跑了。”

韩轻嗣微作揣测便知究竟,郝伍少却不明白,愣愣道:“跑了?那他们岂不是还会回来?”

郝肆奕垂下眼:“我们快离开。”

郝伍少与韩轻嗣将他搀扶起身,毒物使得他肌肉略有些萎缩,恐怕需锻炼一阵方可恢复。

郝肆奕走出两步,这才又想起那个打算与他同生共死的人:“裴满衣呢?”

郝伍少道:“他醒得早,说有东西落在山上,不让我们跟去。”

众人在山下等了一阵,才见裴满衣跌跌撞撞走下来,外衣脱下包了一堆物事,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藏得十分严实。

待人都齐了,这才驱车离开了桐山脚下。

是夜。众人赶到洛城落脚。

经桐门派这一闹又浪费了十几日的时间,眼看家乡近在咫尺,来来去去却始终不得而入。郝伍少离家已有一年多的时间,郝肆奕更是近七年未与亲人相见,此刻愈近乡则情愈浓,喷薄而出的思念之情将二人没顶。

郝肆奕在房中思来想去,终是起身走到裴满衣的门口,轻轻叩门。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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