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194)

聚餐

第二百零三章聚餐

由于高原人秋收时时间都比较紧张，所以大多数庄稼人都会选择一些简单充饥的饭菜，中午放学的时候，尤其福瑞回来的比较早，主要还是福贵上午去地里晚点，所以加班就把大伯家地里不多的酥梨采摘完成，这样就造成了他们三人回家晚了点。福瑞回来时没有看到父母亲，估计就是还在地面忙碌着采摘酥梨，所以懂事的他就来担当为家里人准备午饭的职责，因为事先都没有准备，所以他就临时地选择家里现有的食材。首先他是烧了一锅的开水，等开水烧开后往后锅里盛放了一些，然后拿出家里的陕北空心挂面，放进去一些后加火等沸腾三次以后也就熟了，福瑞拿出铁盆往里放着凉水，然后把锅里面条用竹筷放进盆里降温，防止在热锅开水里煮的太烂，其次用竹筷夹着一大团的挂面放到铁质的蒸笼上控水，不多时就盛放的满满地，厨房里散发出纯正的麦香味儿。然后他开始准备汤汁，先是挑选了韭菜和西红柿，鸡蛋和干紫菜，豆腐以及红萝卜，黑木耳和土豆，然后把葱段和西红柿，豆腐和豆角炒在一起，然后落了三张鸡蛋饼，把韭菜切成臊子，静静地等待父母和哥哥的到来。不多时福贵和厚根夫妻就回来了，腿脚利索的福瑞跑出来，因为他听到庭院外的木门咯吱咯吱地响了几声。勤快的福瑞帮助哥哥把手推车推到院子里，然后推着架子车的木辕，父子一起卸下了车里的酥梨，早已打好洗漱水的福瑞让家人清洗一番，然后跑进厨房开始把已经余温的后锅开水烧开，然后准备调制汤料时，张红梅脚步轻微地进来了，看到小宝乖巧地准备着午饭，眼睛不由湿润，怜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满眼柔情，然后张红梅开始调制汤汁，福瑞则负责烧水，因为调制汤料得汤汁温度就降低了许多，所以需要重新烧到沸腾为止。福贵和厚根也没有清闲，他们父子两人下到果库里摆放酥梨去了，因为是简易的果库，仅仅是在靠近后院黄土围墙的位置挖了深一米五的长方形浅坑，然后搭着围墙顶端用圆木成斜坡砌成，直抵到地面，就成为了斜坡状的果库，上面用草甸和塑料纸包裹着，天气冷时还需要棉被和卷草帘加盖顶部和出入的门口，有利于保持温暖和防冻，不能太热，蔬菜水果容易损坏，也不能太冷，瓜果受冷后在受热更容易损坏，所以说果库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良心工程。很快地福瑞就招呼厚根父子俩吃饭，厚根得知小宝体恤家人，面色欣慰地夸赞他懂事儿，一家人坐下来开心地分享着平常而又热闹的午餐。其实很简单，就是经过醋和盐巴，油泼辣子和酱油，香油和胡椒面儿，然后用西红柿和葱段，豆角炒制的下饭菜，加点韭菜臊子，鸡蛋饼丁，紫菜卷儿，最后用滚烫的汤汁把有些发凉的空心挂面浇的稀松入味儿，一般像这种吃法都要有大肉，或者牛羊肉熬煮的高汤那就更好了，不过现在繁忙的季节也就不挑剔了，尽管如此，福瑞还是感觉美味无比，因为像这种一碗里仅仅盛放一个面条团的吃法在关中乾县叫作一口香，也就是说汤多面条少，一筷子基本上就可以挑完，一口就可以吃完的意思，像极了宝鸡岐山地区的臊子面，主要是汤汁入味面条里，频繁的换汤更加保证了面条的鲜和美味。所以厚根也许是确实额了吧，基本上是两三分钟就浇滚一碗空心挂面，最后更是把自家的海碗拿出来，一次放进去三个面条团子，然后浇上汤汁后碗里面条也显得蓬松，福贵也有样学样，因为他们大口之下，面条的稀少确实很难满足他们的大胃王，反观张红梅则比较矜持，吃饭也比较端庄优雅，一小碗里盛放着小块的面条疙瘩，用滚烫的汤汁浇灌后挑起些许轻嚼慢咽，还有福瑞这边，用剩下不多的下饭菜把凉透的面条疙瘩用滚烫的汤汁浇热，并且松散以后干拌着吃，鲜红色的油泼辣子与芝麻酱，酱油，把凉拌的挂面染成绛紫色的，味道确实不错，停顿休息片刻后福瑞留下来清洗碗筷，福贵则和父母投入另外一场战役。下午时分天空中弥漫着秋天清爽的气息，骄阳松间留恋，蓝天映照彩霞，白云流淌天边，青山分外鲜艳，绿水抚平清泉，村野外处处弥漫着丰收喜悦的氛围。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果园里，偏红色的红富士苹果与满片艳红的秦冠苹果高挂枝头，界限不分明的田地里有些酥梨光着身子迎着暖阳，露出羞色的笑脸，有些酥梨则穿着灰色或者棕色的衣裳，等待着秋风的抚摸，秋雨的临幸，树叶滑落枝走，回归大地前顷刻的眷恋。下午时分的采摘工作紧张而充实，不仅因为自从经历了上午忙碌，家人们都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更是因为大伯家的酥梨采摘完毕，大家伙都感觉心里很大块石头都着落了地，再加上福贵今年主张为酥梨套薄膜袋，果品的果面确实光滑了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些酥梨橙黄色中泛青，显然还没有充分成熟，但是大多酥梨都已经到了采摘的时节。所以厚根决定先采摘部分果实，把高大粗壮的老树树梢部分，站在树下无法采摘的先留下，还有把一些有些青涩的果实让它在树上再挂些时日，一方面是借着阳光上色，也算是自然催熟吧！于是厚根和张红梅负责采摘树圃周围的果实，福贵则借着果梯攀爬到树梢位置，把高处已经成熟的酥梨先有针对性的采摘部分，于是本来就不多的酥梨采摘工作就显得简单轻松了许多。经过套过薄膜袋的酥梨确实口感沙甜，福贵也品尝不出来它们之间具体的分别，也许还没有分别呢，福贵边站在果树顶端，边品尝着自家地里的酥梨。初秋低空不时刮起一阵轻风，酥梨树上的墨绿色碎叶随风欢呼，一片片绿色的海洋此起彼伏，尤其是一望无际的酥梨树梢部分的树枝更加嫩黄，酥梨树高处顶端直指天际的一根根树丫上挂着串串黄澄澄的酥梨，满眼尽是秋色绵绵的风景。秋色的气息混合着青草的味道飘香去很远，净朗的天际无限放大，彩色的流云被金色的光芒染成七色，蓝汪汪的蓝天纯青的透彻，天际尽头迎着彩霞，一群群鸥鹭扶摇直上，扇动的银翅边绚烂多彩，仿佛染着一层层金色的彩虹。天边红透了的火烧云占据着天边一角，强烈的视觉冲击着福贵的瞳孔，也映红了远处土坡上的溪流，浅浅的风夹带着金色的彩虹，黏在成片墨绿色的树叶上，酥梨树叶迎风招展，若金色的风铃脆脆拍掌。果园树林中不时冲起褐色的野鸡，与林间的麻雀不分颜色，倒是树下有许多斑白色的野兔徘徊不前，唯有不知所云的村名才能惊吓住它们慌乱的脚步。时间不知不觉地从指尖流淌，很快地初秋的暮色渐渐兴起，夕阳西下的余晖也落幕了，天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酥梨树林里颜色也暗淡了些许，秋色中的露珠雾气也渐渐爬到青草树枝间，催促着福贵加快脚步，不然就要被秋风落叶追着屁股了。已经完成大半采摘工作的厚根示意今天可以收工了，主要是必须采摘酥梨量凑够一车，省得偷懒一会儿，下次又要多跑一趟那就得不偿失了。依旧是福贵和厚根装车，尤其是他看到满框的酥梨金黄色中透着娇贵，不由更加得意，毕竟这是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呀！即使由于提着竹笼，手皮都磨破了，即使弯腰在枝丫横沉的田垄里爬行，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因为自己通过勤劳的双手使得家庭过得更加充实，使得家境变得殷实了些许，尽管距离小康生活还有些距离，但是至少与梦想更近了些许，尤其是看到父亲厚根爽朗的笑容，母亲张红梅舒缓满足的表情，福贵顿时感觉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依旧是厚根推着架子车，母亲张红梅从旁边抓住辕绳拉着，福贵自己推着装满三竹笼酥梨的手推车，顶着漫天星辰，明月徐来，秋风落叶飘零，绿树成荫的乡间土路，听着路旁野雀鸣叫，猫头鹰低鸣，虫鸣吟吟，听着架子车吱吱的响声，一家人低声碎语地交谈着，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令轻风明月都羡慕不已。很快地他们就回到家中，厚根让张红梅休息会，自己与大宝趁着夜色，在果库里拉着昏黄的灯火，赶忙地把车厢里的酥梨摆放在一起，福瑞则准备着晚上的饭菜，相对于清晨与中午，晚上的饭菜相对于丰盛了些许，所以闲不下来的张红梅休息片刻后就搭伙与儿子小宝一起做饭。此刻初秋低空中的湿气大了些许，透亮的露珠在明月下更加显得莹白，今天弟弟福禄带过来三斤大肉，说是大伯厚德专门托人带过来的，叮嘱家人提高生活质量，毕竟秋收期间家人这么辛苦，可乐坏了贪吃的胖子福禄了，因为有些时日他都没有开荤了，对于每顿饭无肉不欢的他来说就是煎熬。于是早早回来的福瑞和福禄先是熬煮了一份冬瓜排骨汤，然后用红油炒了些许肉臊子，还剩下部分的大肉，他不知如何处置，就放进地窖里，等待母亲回来再说，回来不久的张红梅利用现有的蔬菜，包了一些菜包子，还有纯大肉包子，肉馅里仅仅加了些许的葱段，菜包子里有南瓜葱丝馅的、辣椒茄子馅的、糖包子和酥油包子，顺便往竹笼里蒸了些红薯与土豆，水煮了许多青玉米，至于稀饭嘛！则在蒸馍的锅底顺道放进去一些大块玉米粒子，经过蒸馍的火候顺便玉米稀饭也就好了。菜品今天则准备的丰盛了许多，有莲菜炒肉片、青椒肉丝、豆角烧茄子、豆腐炒红萝卜、汤则是冬瓜排骨汤，也算得上是四菜一汤吧！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大伯厚德的恩情，经常隔三差五地照拂他们家，虽然弟弟福禄经常寄养在他家，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家人，所以父亲也不会顾此失彼，都是一家人的待遇，所以福禄才会贪吃，也养成他见到肉两眼冒绿光，仿佛遇见绝世美女一般。很快地饭菜就都做好了，福贵和厚根也把酥梨摆放到果库里，洗漱过之后大家的饭桌摆在庭院里，借着昏黄的灯火，浅风明月星辰下倒也多了些许意境，尤其是绿树环绕的乡土气息浓烈的田园生活，令人流连。最令福瑞得意的还是那道冬瓜排骨汤，纯白浓厚的汤汁清香扑鼻，入口即化、烂醉如泥的大块大肉令大家胃口大开，就是庭院里的土狗大黄也迷恋着肉骨头，以及三五只土鸡围绕在左右，满桌的乡土美味确实吸引着大家的注意，不多时许多可口的饭菜都被他们消灭的差不多了，月上西头时大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