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开铺的时候,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陈诺仍想办法好好宣传了一下,然后……就是火爆了。
陈诺都没想到女人会这么疯狂!
第一天后,他亲自去慕家拜访,要和慕兰音详谈合作的具体事宜。但慕兰音却不以为然,“什么?你居然要我两天设计一样?开玩笑,我是为了你的生意存在的吗?陈公子,这不可能。”
陈诺笑道,“我给你提分成,我们五五分账好不好?”
慕兰音摇头,他再如何巧舌如簧,慕兰音心志坚定,也不同意。陈诺完全理解不了大把的银子,她为什么不肯赚?作为成功的商人,让他看到满天的商机在飞,却没办法一把兜入怀,这实在太痛苦了。
他当然也试过找别的人合作,但慕兰音的头脑独此一家,他有时候都想把她的头敲下带回去自己研究。
于是陈诺一天天地往慕家跑,连陈誉都看他看熟了,慕琅夫妻更是不可能忽略这个人了。
陆汀兰问慕琅,“这个陈公子,天天找阿音,是为什么啊?他不会看上阿音了吧?”
慕琅一口茶喷出,“阿音才七岁……陈公子都那么大了,他要是赶紧成亲,孩子都能管阿音叫‘姐姐’,怎么可能看上我们阿音?”看陆汀兰明显烦恼的样子,劝慰她,“没事的,我看阿音又是胡闹,跟陈公子捣出什么好玩的事。她总这样,你该习惯才是。”
陆汀兰看丈夫一眼,更为不郁。习惯?她永远习惯不了女儿的大胆好吧?每天都在刺激她。偏偏她一罚慕兰音,慕琅就去给女儿说好话。陆汀兰深觉得,就是因为慕琅的放养政策,才把阿音给养得这么奇怪。哪家姑娘三天两头见男人啊?就他们家的女儿豪放不羁。
陆汀兰轻声,“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觉得如何?”
“什么事?”
“就是……陈夫人跟我提的,想替陈誉聘下咱们阿音啊。我觉得挺好的,陈家世代清贵,陈夫人也喜欢咱们阿音,日后阿音嫁了他们家,应该也不会受委屈。”陆汀兰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天天担心着女儿再这么奇怪地养下去,日后会不会没人敢要啊?还是早点给她定亲好。
慕琅放下书,沉吟片刻,“我觉得,还是让阿音自己决定吧,我不想替她拿主意。”
陆汀兰愣神,慕琅这父亲,也做的太放得开了吧?竟是什么都不管吗?
她推他,“你不是还想着明王府吧?我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慕琅笑着打断,“放心,我没再想着明王府了。明王府的地位太微妙了,阿音过去,必然委屈。你提的陈家确实不错……我只是不想替阿音拿主意,阿音她啊,得习惯事事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又不可能一直护着她。”
陆汀兰默然而坐,盯着慕琅愈发瘦削的脸出神,缓缓侧过头,眨去眼中的泪光。她都明白的,她知道慕琅在想什么。她真不想跟慕琅谈论这样的话题,但看着慕琅一日日衰弱下去的身体,她知道,她最害怕的结果,离她并不远。
陆汀兰从后,轻轻搂住丈夫的腰,闭上眼。慕琅啊,你慢些走吧。你走后,我和阿音,该怎么办呢?你是个好丈夫,也是好父亲,我们不能没有你的。
慕兰音正在再一次赶陈诺离开,“陈公子,我跟你直说吧,物珍在于贵,在于稀,在于奇。即使它不是珍藏品,我们也可以把它打造成珍品。这点,你身为商人,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陈诺已经了解她的脾气了,“什么贵啊奇的,我看你就是懒吧?”不爱银子的小姑娘,他真是没法诱惑啊。他干脆问,“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找给你,你给我好好设计,好不好?”
慕兰音无语,“我真的什么都不缺啊。”她一抬头,看到紫藤花门下,少年由远行来。他是风华绝代的名刀宝剑,踏风而行,出鞘便是光芒四射,日光尚不及他的耀眼。
慕兰音忘了跟陈诺说话,只定定看着少年走来。
陈诺察觉到慕兰音的视线,一回头,就本能打招呼,欲行礼,“世子殿下,您回来了啊。”但姬司言视若无睹地走过了他,让陈诺行了一半的礼,变得极为尴尬。
陈诺回头,看到少年已经站在了小姑娘面前。
慕兰音仰头看他,她的司言哥哥,比离开时更冷峭而多姿了。她的眼眶微红,伸手抱他,“司言哥哥,欢迎回来。”
陈誉正好前来送一本书给慕兰音,他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被少年抱在怀里。他们的动作是那样随意,如同呼吸一样自然。慕兰音面对少年时的那种笑,和她平时的笑完全不同。
她平时的笑,总是狡黠的、机灵的、调皮的,她会整他,会捉弄他,会嘲笑他,但她没有对他笑得这么温暖过。
陈誉始觉得难受,呼吸微滞。那个少年,就像是慕兰音的家人一样。而陈誉,对慕兰音来说,只是一个朋友吧?朋友和家人,是不同的。
陈誉低着头,半晌后,缓缓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因为世子殿下的回来,慕家特举办了一场宴席。但都是自家人,也比较随便。宴席到一半的时候,还留在那里吃喝的,都剩下小丫鬟小厮们了。慕琅夫妻已经睡去了,而慕兰音和姬司言也早早退了宴席,不知道溜去了哪里。
慕兰音和姬司言,正坐在他们家最高阁楼的屋顶,聊天说话。浩大明亮的月亮在他们头顶,像是伸手就可摘到。慕兰音仰头笑,吸吸夜晚清凉的空气,“我还从来没有坐得这么高过呢。”
姬司言笑,“你倒是不怕。”
“怕什么?你带我上来,自然得带我下去。”慕兰音笑嘻嘻,侧头看他。少年手撑在膝上,坐姿潇洒而不羁。这些年,他们都经过了许多事,世子殿下给她的感觉,却从来没变过。
她真希望他可以一直这样,她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他永远这么强势而温暖,作为她背后的依靠。
他的明王府,和她的世界,似乎离得很远。可当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时,这距离,就被无限压缩。
月华如水,深秋的寒意一点点渗下来,慕兰音有些冷,哆嗦了一下。姬司言看她一眼,她笑道,“你可不能抱我哦,男女授受不亲。”
姬司言一笑,不理会她素来的风言风语,将她抱在怀中。慕兰音依靠着他,长发被他拂过在耳后。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冷了,胸中只升起几分豪气,击掌而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姬司言静静听着她唱,慢慢笑,“有点儿意思。”
☆、第40章 冬藏
姬司言回来后,对慕兰音和陈誉的交往,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变。他已经渐渐长大,明王府的许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十三岁的姬司言,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无所事事、整日陪慕兰音玩耍的少年了。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姬司言在青城,可是只有慕兰音知道,他更多的时候是行踪不定。他总是匆匆告别,消失那么几个月,再突然出现在慕兰音面前。慕兰音从陈诺那里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姬司言的所为,果然和诏国的战事有关。
她轻声,“不是说诏国现在很乱吗?司言哥哥总去定国和诏国的边境处,岂不是很危险?”
陈诺笑着道,“这不应该是他该做的事吗?”
慕兰音疑惑,“战争是明王府早早为自己预定下来的?为什么朝廷军队磨磨蹭蹭不出马,却全都交给明王府来?”
陈诺微怔,没有回答。因为小姑娘的问题太尖锐,他也回答不了。在定国百姓的眼中,明王府是高于一切的存在,似乎只要明王府存在,大家就永远不用担心战乱。明王府镇守边关时,让蒙狄国和诏国不敢来犯。大家却从未想过,本该是将军们去处理这些事,为什么却交给明王府来呢?仅仅因为明王府世代都做这些吗?仅仅因为明王府的血缘一直很出色吗?大家认为只要明王府在,定国就是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