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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115)

清平哪里还能想到其他,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楚晙道:“是真心的?”

她虽然内心觉得十分羞耻,表面上但还是诚恳道:“绝对真心!”

“那后日陪我去崇明山。”

清平噎了一下,楚晙对她侧头微笑,她随即感受到腰侧的手动了动,赶忙说:“好的好的。”

楚晙这才满意的放开她,唤道:“进来罢。”

门外刘甄应声推门而入,见清平立在桌侧,双颊微红,神情却有些尴尬,而楚晙端正的坐着,面无表情,手中拿着笔。她放下汤碗,感觉书房中有股凝重的气氛,小心道:“殿下,请用吧,汤有些凉了。”

楚晙端过完一饮而尽,刘甄一脸震惊的取过碗,瞄了清平一眼,见她眼中似有恳求之意,便道:“殿下,李典谕的药还在膳房热着,您看......”

清平心里暗自感激刘甄,忙接上话头,道:“我与刘总管一同去就是了,无须这般麻烦的。”

楚晙含笑看了她一眼,刘甄端了木盘先走了出去,清平紧随其后,手都有些颤抖,直到阖上门后,她才呼出一口气,与刘甄并肩走了一段路才说道:“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刘甄道:“不用,只是清平,你又怎么惹恼了殿下?”

清平目瞪口呆,真想说你哪里觉得她被惹恼了,但这个哑巴亏还是得自己吃了,她磨了磨牙,痛苦道:“她说我写的字太丑了。”

刘甄捂嘴笑了笑道:“殿下还是对你这般严格呢。”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默认了,刘甄领她去喝了药,清平好奇道:“这些仆人都是哪里来的,怎么如此乖觉?不该看的决不多看,也不多问。”

刘甄道:“偌大一个王府,殿下身边也没什么贴心的人,若是还都是别有心思的下人,那还得了?不过是挑了些乖巧懂事的,先前又杖毙了几个不怎么听话的,剩下的自然就安分了许多。”

清平想起楚晙近来许多次深夜归来,道:“殿下先前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刘甄与她素来默契,闻言道:“是很辛苦,那时候也是......”她倏然住口,生硬转口道:“不过殿下经常念叨着你呢,毕竟你也算她一手教出来的,这其中的情分非比寻常。清平,殿下是真心待你好的,她若是对你严厉些,也不过是寄希望与你。”

清平心中五味陈杂,放下手中的碗道:“我知晓的。”

刘甄不愿她与楚晙生了间隙,是以尽心尽力的想缓和两人的矛盾,她道:“殿下生性内敛,有时候是有些淡漠,有些话她不会对你说,但她若是对你好,自然不会是作伪,有时候急迫了些,不过若是.......”

她说到一半,见清平脸色古怪,便道:“怎么了?”

清平摆摆手,道:“没事,你继续说就是。”

她用敬仰的眼神看着刘甄,非常想问问,在她口中那个‘清冷孤寂,不喜近人,性格内敛’的楚晙,和她认识的楚晙真的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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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雪初霁,朝廷已经下发榜文,将各部年节官员值守名册告知于众,清平虽是王府属官,但本质上还是礼部的一员,虽然不用去礼部值守,但却需要在王府当值。

她将那文书看了数遍,又疑心这是楚晙一手安排的,但此事遍及六部,为人操控的概率实在太低了,她只能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大年三十还要在王府当值,实在是无可奈何。

何舟房不阴不阳道:“李典谕怎么新年还在府中?如此尽忠职守,当真是我等的表率啊。”

清平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长史大人,不如咱们换一换?”

那位算账的木大人抱着账本颤颤巍巍的出来了,脚步虚浮,将账本交给何舟房道:“大人,这账本对好了。”

何舟房冷冷道:“对好了就上交账房,给我做什么?”

门房跑进来道:“李大人,殿下召您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清平道:“我知道了,诸位大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她一撩衣摆出了门,何舟房气的鼻子都歪了,连声骂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殊不知,在一众王府属官的眼中,她才真是那个‘小人’,只不过未曾‘得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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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被那门房引到后门,正心里奇怪呢,就看到后院听着马车,门房道:“就将大人带到此处,小人告辞了。”

清平谢过了她,径自向马车走去,她站在车窗边踌躇不定,不明白这是要去做什么。

车帘一角被掀开,楚晙的声音传出:“你去了哪里,说好今日去崇明山,怎地还如此拖拉?”

清平这才想起来之前在书房里说的话,只是那时候是为了应付楚晙,信口胡言的。

一只手伸了出来,她便握住,借力上了车,只是用力过猛,直接扑在楚晙怀里,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着鼻端,柔软的布料蹭过她的脸,楚晙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会投怀送抱了?”

清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她抱住,楚晙低头蹭了蹭她的额角,温声道:“别动,让我抱会。”

第73章 月来

相较于车外的冰天雪地, 这个怀抱实在是过于暖和了。清平一身冷气散去, 衣襟也似染上了和暖淡雅的香气, 她一时有些怔然, 不知不觉身体软了下来,就这样被楚晙半抱在怀中。

楚晙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怎么刘甄去唤你都未见人影?”

清平低头看她胸前衣衫的纹饰,是月白色的空孚兰, 低声道:“去了王府长史司领职书。”

楚晙像是想起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语气还是平淡道:“可是值守官员名册下来了?你呢,什么时候轮值?”

清平气的磨了磨牙, 翻了一个白眼道:“殿下难道不知道?”

楚晙松开圈住她的手臂, 上下打量道:“怎么,我今日晨起留一直在等你,还未曾去书房看看呢, 怎么知道名册里写了什么。”

清平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得道:“是下官的错, 让殿下久等了......”

楚晙淡淡的应了, 侧身从身后拖出一个手炉放她怀里, 道:“你的手很冷。”

清平捧着炉子,冰冷的手指渐渐变暖,她只觉得心中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措手不及的站在废墟中,以为迎面而来的是飞扬的尘土......但其实不是。

是遥远的贺州吹来的暖风, 将这长安的冰雪驱散片刻?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在生长萌发,如同冰封的河流在阳光下发出细小的破冰声,要在她心中种下一个,不一样的春天。

真是可笑。在楚晙的注视中她蓦然笑了出来,在冬天期盼遥不可及的春天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是个说梦的痴人。楚晙静静的看着她掩饰不住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也仿佛沾上了莫名的欢喜,道:“笑什么,这么好笑?”

清平被她摸的有点痒,向后缩去,楚晙嗤笑道:“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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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和熙,崇明山上不乏前来踏雪赏梅的游人,车马相携,带着家眷一同前来。

一辆青松纹顶的马车缓慢行驶在山道上,绕过众多游人,直奔后山而去。

后山便是大光寺,始建于前代,几经战火,终是保存了些许根基,寺宇坐落在崇明山后,远离繁华京都,虽不如大昭寺香火鼎盛,但也不乏权贵世家来此修行静养。

马车停在寺宇前,立刻有人将她们引进去,寺中寂静无声,偶尔可听闻大雪将树枝压断的声响。那人道:“贵客可是约了人在敝寺。”

楚晙道:“是与一位修士有约,在静悟房中。”

那人恍然大悟,合掌行礼,恭敬道:“原来是您......请随我来,石涧修士已经在静悟房里等候您多时了。”

清平跟在楚晙身后来到一间小屋门前,屋外种满了梅花,引路的人离开后,楚晙推开门,清平感觉她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是要商讨什么事,迟疑道:“殿下,我在外头为您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