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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32)+番外

作者: 风储黛 阅读记录

后来,摄政王又残杀了十几名宗室子弟,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因为当是时,除了摄政王,汴梁姓赵的快都被杀完了,杀得摄政王监国最后成了百官妥协无奈之下的名正言顺。

赵潋被送到郊外那天,她舍不得母后,哭得泪眼汪汪,张公公将她送下车,带着她找到竹林深处的一间小屋。

没还有走近,就听见剑气呼啸的龙吟之声,霖霪秋雨暂歇,竹林一碧如洗,少年持剑如游龙,剑光在碧影之间飞烁。

赵潋呆呆地看着,直到他停下来,反手执剑,将一旁石桌上的一只酒壶信手捡起来,仰着脖子哇啦几下往下灌。他皎皎白衣的领间,露出泛红的小块肌理,铺满了汗珠,被酒水一冲……

那画面,赵潋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她见到谢珺的第一眼。

张公公笑着走上前去,喊了一声,“谢公子。”

他人有所觉,放下酒壶,清湛的眼波蒙过一丝醉意,见到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眼睛倏地雪亮,“这就是那位小公主?”

赵潋记得这个哥哥,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就一身酒味,她很不喜欢。

张公公点头,“是的,是的。太后送公主前来,找秋暝先生拜师学艺的。”

谢珺走到赵潋跟前,伸出手,捏了捏她还是婴儿肥的脸蛋,促狭地微笑起来,皎皎肤如玉的少年近在咫尺,但一下子赵潋就被吓哭了,张公公都为难了,他还不撒手,笑道:“不错,是个小麻烦。”

赵潋回想着,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其实那个时候,师兄就知道我是去避祸的。要是一般人,恐怕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但师兄……对我很好。”

君瑕摩挲着左手食指,淡淡道:“公主很喜欢谢公子。”

不然方才不会那么说话。

赵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承认你吃醋了?”

“咳,说远了公主。”

赵潋偏不肯继续说了,先生脸色微红的模样,如醉如梦,看得人心痒难耐,赵潋试探着将他的肩膀轻轻一摁,君瑕就被推在了妆台上,赵潋没想到他如此柔软文弱,慢慢悠悠地压了过来,眼波如翠,笑靥盈盈,君瑕讪然地要扭头,赵潋将他的脸掐住,偏让他和自己对视。

“先生。”

“公主你这是要——”他的脸在她掌心差点要挤得变形了。

赵潋松开手,笑容漫上眉梢,“其实不用同你说那么多,我对师兄,感激过,仰慕过,遗憾也愧疚过,但唯独没有你想的那种喜欢。”

“先生,你不用吃他的醋,我发誓,我对你是认真的,不因为你像任何人。”

她的眼神看起来,确实很认真。君瑕耳朵一动,不太好的预感蹿上心扉。

“有多认真?”

赵潋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子,“想和你成婚的那种认真。先生,我发誓,你要是肯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我会找这世上最好的药材祛你的毒,以后在汴梁,我保证你可以横着走,还有,只要你想要,我可以每晚都伺候你。”

他不说话,似乎在思索,赵潋挑眉,“动心了么?你好好考虑,嫁给我,你一点都不吃亏的,我保证对你很好很好。”

他始终沉默,赵潋一直没听到回应,心里一沉,那点旖旎调情的小暧昧被渐渐冲垮了。

她重新坐了回去,这一回坐姿规规矩矩的,别过头去了。

君瑕被她弄乱心曲,压着手背,缓缓地将呼吸平复过来。静谧的闺房里,只剩下叹气的声音,两人都是沉默无话,一个失望得不想说话,一个沉重得开不了口。

对坐了一会儿,君瑕清咳一声,“公主,不然你还是讲讲你和谢公子的故事。”

“没什么好讲的。”赵潋瞟了他一眼,“讲我和谁的什么故事?反正都不是和你的。”

谁说他撩完公主不负责的,从来被撩的不都是他么。

君瑕垂眸,将眉心又捏了捏。公主太会耍流氓欺负良家男子了,一张口还要人嫁给她,太可怕。

“公主,在下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成婚的打算。”

她猛地回头,正对上他漆黑熠熠的眼睛,温柔而坚定。赵潋心漏了一拍,她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来,他不是在玩笑。

第29章

赵潋觉得自己那颗炽热的破出胸口的心, 惴惴不安地捧到他眼前,他没有笑着将它打碎, 而是……看也没看一眼。没有比这让令人挫败的了, 她方才说还没有她不手到擒来的男人,此时就像一阵连环掌, 噼里啪啦打在脸上,脸都红透了。

他这么说了, 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老脸同他说什么风月, 谈婚乱嫁的了,那样对他不尊重。

可是她好容易动一回心, 从小到大头一回对男人动心, 要她就这么知难而退, 也是不能的。

君瑕也猜不透赵潋在想什么, “公主,在下还是回去了。”

赵潋瞥着他,蓦地开出笑靥, “你让我抱你出去?不行了,手酸了。”

方才还说他不重的。君瑕无奈,“麻烦公主让杀墨将轮椅推进来罢。”

赵潋笑道:“不行,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这会儿又想讲故事了?女人心真容易变啊。在姑苏, 他们“杀氏”四兄弟, 虽然也有些小聪明,但是一个个阅历浅,年轻气盛脸皮薄, 被君瑕拿捏得恰到好处,绝没有一个能跑出他的手掌心的。赵潋与老大年岁相仿,但人难猜多了。

君瑕并拢了五指,轻轻蹙眉,“那,公主说罢。”

“好,我说了。其实盛名之下的谢弈书,坏,黑心肠,大骗子,欺负小姑娘,忤逆父兄,蔑视权贵……”

君瑕揉了揉额头,“公主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对,”赵潋笑道,“但人都有两面性不是么,我说的这几样,先生也差不多不是么,大骗子,骗我一个小姑娘。”

“……”

那年,谢珺十二岁,赵潋六岁,明明还都是不知愁的年纪,可因为他们都是站在政治风波中心的人,不得已,总会被卷入其中。

在汴梁城郊避祸的赵潋,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摄政王的法眼,摄政王还是发现了隐居山林的她。赵潋以为必死无疑了,像太子皇兄那样被乱鞭打死,然后草草掩埋了了事,但没想到,摄政王却封了她一个文昭公主。

那时候谢家满门忠骨,刚直不阿,坚决不附庸新政,对摄政王更是大义凛然地口诛笔伐。但摄政王不但没有追究谢家,反而,属意让谢氏嫡长子谢珺为文昭公主的驸马。

接人回宫那天,赵潋让张公公等着,她去同师父和师兄告别,没想到师父人又不在,不知道去哪钓鱼了,竹楼里只剩下师兄,正弯腰拾着地上的一张宣纸,墨水淡扬,水痕还没有干涸,赵潋蹲下来,将张公公读的圣旨说给他听,“谢珺,你怎么成我的驸马了?”

谢珺捏住了那张宣纸,张公公那嗓子恐怕一射之地内非聋子都能听见。这一次例外,他没有在言语上占赵潋一分便宜,少年清澈如溪的嗓音,在赵潋诧异地等候时,不知怎么已变得喑哑,“莞莞。”

“啊?”谢珺从来不这么唤她的小名,她这个乳名只有太后、师父、张公公还有他知道,但他以前都从来不这么喊她。

赵潋道:“师兄,你不开心?”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将那张洒满墨团的宣纸揉成了一团,“我不能娶你。”

赵潋还不明白,嫁娶意味着什么,只是谢珺这么说,隐隐约约让她感觉到一点羞恼,“我也不要你做我的驸马,等我长大了,我要自己挑。”

赵潋咬咬嘴唇,披着她的猩红羽缎小斗篷,一步三跳地下了阁楼。

回宫之后,赵潋想尽方法躲着皇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想起他那还好端端的,还没有死的大侄女,于是将魔爪伸过来一把掐死她。

她本来想找太后,可是太后的寝宫才是最不安全的,摄政王总去。而且她偷偷看到母后的婢女倒掉一些药材,赵潋才知道,原来母后早就怀了先帝的遗腹子,摄政王送的,多半是打胎的药,母后不肯喝,就命人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