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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66)

萧宁微怔。绿萝和柳涵风素来没有来往,再者,自子衿一事后,绿萝更是厌极了柳涵风,此刻又怎会在含风殿?

罗律仿佛看出了萧宁的心思,他道:“陛下,我们去含风殿瞧瞧?”

萧宁瞥了瞥那宫娥,含笑道:“好。”

离开紫鸾殿后,萧宁忽道:“罗律,今年你也二十好几了吧。”

未曾预料到萧宁会突然说到这,罗律怔了怔,才答道:“是。”

萧宁语意深长,“也该是时候成家立室了。”

罗律面色一白,连道:“男子大丈夫理应先有国再有家,国家一日未定,罗律就一日不娶。”

“等一切安好后,罗律,朕为你指门亲事吧。”

罗律倏然止步跪下,“臣,意不在此。”

萧宁微叹。

其实罗律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看着他孤身一人,也着实于心不忍。

“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突然跪下,若是教不知情的宫人瞧见了,定以为我们君臣不合了。”萧宁弯身,欲要伸手扶起罗律。

罗律避过萧宁的手,垂头一字一句道:“请陛下答应臣,永不为臣指婚。”

萧宁皱眉头。

罗律再道:“若陛下不应,臣就不起。”

周围花团锦簇,芳香馥郁,罗律鼻里闻到的却独有属于身前佳人的那一抹极淡的香气。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若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他宁愿终身不娶。

良久,萧宁方叹了声,“起来吧,我应你便是了。”

罗律这才起身,“谢陛下。”

“去含风殿瞧青儿吧。”

晌午时分,萧宁和罗律才走到了含风殿。还未进殿,便远远就听到了青儿的笑声,纯真而无忧。萧宁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里殿。

只见柳涵风怀里有个胖乎乎的青衣娃娃,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眨也眨不眨地看着柳涵风。

绿萝待在一旁,满脸笑意。

萧宁走了前去,“在和青儿说什么呢?”

柳涵风抬眼笑道:“没,在逗青儿玩。”

绿萝对萧宁欠身行礼,而后才道:“今早风殿下路遇紫鸾殿,听到青儿笑声,便唤了我和青儿去含风殿解闷。”

萧宁不动声色,看向柳涵风,“宫中日子可是闷着涵风了?”

柳涵风示意绿萝抱回青儿后,方起身对萧宁含笑道:“陛下最近甚少来含风殿,涵风无人可倾诉,见青儿生得可爱,便寻来逗逗。陛下可是生气了?”

萧宁淡道:“没有,是涵风多想了。”顿了顿,她又道:“方才我路经粉桃园,见到有好几株开得正值灿烂,绿萝你回紫鸾殿时顺道去折株下来,若青儿喜欢,便给他玩去。”

绿萝应了声“是”,便抱着青儿离开了含风殿。

柳涵风笑了笑,挑眉说道:“陛下喜欢桃花?若是喜欢的话,前些日子,我命人摘了好些桃花回来,制成了桃花酿,味道极好。”他瞥了眼罗律,“罗大人如若喜欢的话,不妨也来喝一杯。”

萧宁道:“不必了。”

柳涵风叹了声,他握住了萧宁的手,“陛下可是在怨我?自从三年前皇夫殿下无端消失后,陛下就再也无踏入过涵风的殿里。”

萧宁不着痕迹地挣开,作势拂了拂耳边的鬓发。她似笑非笑,“朕怎会怨你。一切都是朕自作自受。”

罗律蹙眉,“陛下。”

柳涵风冷冷地瞧了罗律一眼,“陛下可是要纳罗大人为侍郎?”

萧宁面带不悦,“涵风可是桃花酿喝多了?怎么满口胡言?”

柳涵风定定地看着萧宁。

“陛下若无此意,又怎会让外臣进入后宫之地?陛下该是记得,宫中规定外臣不可随意进出后宫。若陛下无意纳罗大人为侍郎,罗大人又怎可能会出现在此?”柳涵风垂眼,“陛下是明君,涵风只是不希望陛下会落人口实。”

罗律见状,唯好道:“臣先行告退。”

萧宁扬手,“不必。”

她看向柳涵风,“今日之事,是朕疏忽了。”

柳涵风懒懒一笑,“刚才是涵风激动了。”

萧宁点头道:“国事繁忙,改日再来探望涵风。”她瞥了瞥周围的宫人,“照顾好风侍郎。”

说罢,便和罗律离开了含风殿。

罗律静默了好一会,说道:“风侍郎对陛下似乎情意不浅。”

萧宁只是淡道:“谁知道呢。”

罗律又道:“方才所见,风侍郎从原先风国带来的宫人似乎都不见了。”

萧宁神色莫测,“柳涵风的心思难测,当初拱手让国,决然没这么简单。我便先调走他身边熟悉的人,如此即便他有什么计谋,也难以施展。”

罗律笑答:“如此,甚好。”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春日的阳光温和,并不会毒辣。萧宁全身舒展,任由阳光普照。罗律候在萧宁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萧宁问道:“可有子衿消息了?”

罗律神色黯然,“臣无用,至今仍旧未有殿下消息。”

萧宁闭眼,缓缓地叹了声。

“罢了,子衿若是不愿让人找,哪怕飞天遁地,也定然寻不着。”她睁眼。阳光温和,远处危楼上的翡翠宫灯里的烛光几近看不见。

她低低地又叹了声。

“但愿子衿明白我的意思。”

御驾亲征遇奇人

御驾亲征遇奇人 萧宁从未想过,那一日她在危楼上与罗律一时的戏言,竟会在数日内成真。

长平六年春末,南国礼部尚书死于北国边境,弘安帝勃然大怒,派兵袭击北国边境。北国边境虽有重兵把守,但却无人预料到南国会突然趁夜袭击,幸好兵士平日训练有素,瞬间齐心抗敌。只是因无作准备,伤亡甚是惨重。

弘安帝此举震惊了整个北国,北国百姓皆以弘安帝为耻,不少文人骚客吟诗作词于民间传唱,以此讽刺弘安帝之举。

而此时,北国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皆是面浮黑云,眉头紧蹙。

长平帝萧宁面色憔悴,自从南国的贸然之举后,萧宁已是数日未有合过眼,她与一众大臣商量了对策,如今她正强打起精神,声音平稳地说道:“南国早已对我国虎视眈眈,弘安帝狼子野心,早已想吞并我国。此番来犯边境,我国边境共死三百二十七人伤千余人,此仇不报,朕难以面对这三百二十七条英魂。再者,弘安帝此举亦是明目张胆地与我国宣战。我国实力与南国相当,倾力全拼,谁高谁低亦难讲,是以,朕已然派兵部尚书符衡率领十万步云骑赶往边境。五日后,朕将会御驾亲征,势必与南国一争高下。我国疆域图也该是时候换新了。”

此话一出,朝中并无人反驳。

萧宁沉吟片刻,又道:“朝事便暂由左相与右相代理,而除去朕所钦点的武将外皆留下驻守洛阳。前风之国所带来的兵马重组为踏风骑,由张书统领,驻守于姑风城,听候命令……”

后来萧宁又作了番详细交待,一切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朝后,罗律留了下来,他忧心忡忡,言道:“陛下,布告数日前已然发出,前来应征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平庸之辈居多,虽有才华横溢者,但却目光如鼠,若为用之,恐为祸患。”顿了下,罗律又道:“我国人才济济,只是要在半月内寻着可比孔明的智者,着实有些难度了。”

萧宁叹了声,“若不是弘安帝如此贸然,要在北国寻军师,并非难事。”

罗律也叹道:“倘若此时殿下还在的话,那也不用寻找了。殿下文韬武略,智可堪比孔明,武亦是难有敌手。”以云公子之才,却居殿下之位,实属委屈了。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此千古箴言,果真不假。

萧宁垂眸,声音苦涩地说道:“子衿待我如何,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子衿当初三请她回国登位,也该明白登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人不可能一如往常。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帝王来说,这实则不可能为之。即便这次没有柳涵风以风之国为挟,下次亦有谁以一国之危来令她不得不再纳郎君。为萧宁,她只愿有子衿一人。为长平帝,若要为明君,只能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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