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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42)

以往但凡她没有食欲时,子衿他总爱拿月白酥来诱惑她。他总会柔声哄道:“宁儿,吃了这些东西,我就给你吃月白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对月白酥沉迷至此,只觉那味道总会让她流连。

萧宁喝完了一小碗的红枣糯米粥,心中感慨道:她堂堂一国陛下,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待用完了膳食后,萧宁又看了会奏折。忽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屏退了在身边伺候的宫娥和内侍,只留下了绿萝一人。

她压低了声音道:“绿萝,上次朕唤你去民间找的方子,可有寻着?”

绿萝走近了几步,从袖中拿出一张方子,递给了萧宁,“陛下,找着了,是洛阳里一位盛名远扬的大夫所开的。绿萝问过了,只要在事后的翌日喝一剂即可,且可将对身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萧宁点了点头,“以后早膳后都暗中煎一剂送过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绿萝的神色有些犹豫,最后她还是应道:“是,陛下。”

甜言蜜语心中醉

甜言蜜语心中醉 萧宁下了鸾辇后,在凰云宫外等待的云子衿早已迎了上来,萧宁身边的绿萝含笑退至一边。

云子衿扶着萧宁进了凰云宫。

掌灯的二十四位宫娥齐齐退下。

里殿,云子衿接过内侍递来的参汤,他舀了一小碗放至案上,随后他抬眼看向萧宁,她正坐在美人榻上假寐,瞥见她眼下的层层倦意时,他的手轻抚上她的眼角,“累了么?”

萧宁掀开了眼皮,摇头道:“不累。”

云子衿轻叹,他屏退了里殿的所有宫娥内侍。

他坐在了美人榻的另一边,他单手撑着下颚,静静地瞧着满脸倦意的萧宁。

尖尖的瓜子脸,苍白的脸色,淡粉的略微有些干燥的唇。

云子衿伸手散开了萧宁的发髻,他的动作极轻,只是萧宁却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云子衿轻笑了一声,呼出的气撩拨着萧宁的鼻尖,微痒。

萧宁眼睫轻颤,漆黑的瞳眸里似有什么在慢慢凝聚,她倏然握住了云子衿的手,她轻声道:“子衿做的膳食,很好吃。”

云子衿低低地笑着,“你喜欢便好。”他端来案上的放得有些凉的参汤,“要喝点参汤吗?可醒醒神。”

萧宁点头,“也好。”

云子衿舀了一匙,送进萧宁的嘴里。

淡淡的参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萧宁眉头也微微舒展。

一小碗的参汤很快见底,云子衿准备再去装满时,萧宁忽然说道:“子衿觉得如今谁可胜任左相一职?”

云子衿又舀了一小碗的参汤,轻轻放至案上后,他才道:“宁儿该是清楚的,后宫不能干预朝政。”

萧宁垂眸,“秦青此人如何?”

她曾在罗律给她的名单上看到,有数人是罗律不确定是否为子衿的人,而这秦青则是其一。她此番试探,不过是想确认下罢了。

云子衿舀了一匙参汤,轻轻地嘴边吹了吹,随后送至萧宁唇边,待萧宁喝下后,他才道:“秦青名声才情皆佳,假以时日,必是北国栋梁。只是如今脾性欠佳,虽有治国之才,但却难以担当大任。”

萧宁沉吟了会,“那你认为朝中有谁可胜任?”

云子衿浅笑,悠悠地又喂了萧宁喝一口参汤。“想必宁儿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萧宁眸色微沉,心中却是有些气闷。要从子衿口里套话,果真比登天还难。

她暗暗叹了口气,道:“我累了,替我宽衣就寝吧。”

云子衿闻言,便替萧宁褪去外袍,唤来外面宫娥打了盆水,他亲自为她洗了把脸后,两人方往床榻躺去。

萧宁本是极累,一沾上柔软的被褥就沉沉地睡下。云子衿也早早闭上了双眼。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道极轻的叹声。

“宁儿,其实你我不需如此拐弯抹角。”

翌日上朝前,在萧宁穿戴好朝服准备已经坐上鸾辇时,内侍左德子忽而匆匆从凰云宫里头跑出,他双手呈上一个绛红色的锦囊。

“陛下,这是皇夫殿下给您的,愿能为陛下拂去眉间的忧愁。”

萧宁接过,她面色虽是平静,内心却是有些不解。待鸾辇起行后,她方拆开了手里的锦囊。

是一张素白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体初看温柔婉约,如春日柳莺,再看又觉圆润纤细,布局均匀,气势内敛,暗藏锋芒,像极了云子衿。

古人有云,见字如见人。此话果真不假。

萧宁细看内容,心中倏然咯噔一跳。

这上面写的竟是朝中势力的分布!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比起罗律的,还要更甚一筹。

她收起了锦囊,两片唇紧紧地抿着。

而此时,凰云宫里,却响起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

“主上为何要告诉陛下呢?”

云子衿淡淡地道:“别人能给的,我亦能给。”

.

早朝时,萧宁颁布了让右相升为左相的旨意。圣旨一出,朝中不满的比比皆是,尤其是昨日说无人能及皇夫殿下的云内史。

“陛下,此事有问过皇夫殿下吗?”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朝中的喧哗顿时静了下来,无数目光立即望向云内史。

而云内史话语一出,也知说错了话,但却依旧固执地抿住唇角,直直地看着坐在鸾椅上的萧宁。

众位大臣皆是面面相觑。

云内史背后撑着的便是皇夫殿下,而这朝中谁人不知当今陛下之所以能登位也是因为皇夫殿下。

萧宁面色铁青。

她早已知云家的人对她不满,但却未料到云家的人竟然当众如此说。这岂不是大大抹杀了皇家的面子?

她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气。

“后宫不能干政,云内史这是藐视王法?抑或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云内史垂首,淡道:“微臣一时口快,还请陛下饶恕。”

嘴中虽是如此说,可是哪里能见得着认错的诚意?

萧宁今早收到云子衿的锦囊后,已是气结,她小心翼翼收藏的心思竟教他轻而易举地窥破,一见那锦囊,萧宁就仿佛觉得自己□裸地站在了云子衿面前,无论什么心思都藏掖不住。

而今早又受到了云家人的气,这教萧宁能如何不发怒?

于是,好端端的一个早朝便落得个黑云压城的结果,云内史被拉了下去,回府面壁思过。

午膳时分,云子衿照例派内侍左德子送来了膳食,萧宁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让左德子送了回去。

左德子一脸为难,最后在萧宁冷得可以结冰的脸色下兢兢业业地捧了回去。

云子衿见状,脸色依旧温和,“想必陛下是吃过午膳了,这些便都撤下吧。”

之后,云子衿握起了一轴书卷,低头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头,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等申时后,让人把朝服送到紫鸾殿去。今夜,想来陛下不会来凰云宫了。”

内侍轻声应了“是”。

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如今,后宫里只有皇夫殿下一人,陛下又和皇夫殿下不过大婚数日有余,怎么这么快就不来凰云宫了呢?

云子衿依旧淡淡地笑着,他轻抚着卷轴上的一角,低喃了句:“如此喜形于色,这可不是帝王该有的。”

不久后,忽传来一声通报,一内侍匆匆走入,像云子衿行礼后,说道:“殿下,国丈求见。”

云子衿摆了摆手,“不见。你且告诉国丈,云家势力虽大,但终究不是姓萧的。三弟虽贵为皇亲国戚,但在朝堂上公然藐视陛下,这已然是死罪。陛下只罚他面壁思过,已是极轻的惩罚。若是再有什么差错,我虽贵为皇夫,但也无能为力,还望父亲和三弟以及整个云家多多体谅。”

此话一出,在外面等候已久的云子衿的父亲,现任的国丈,气得不轻。最后还是跺跺脚,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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