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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4)

她暗叹一口气,继续撕。

南宫白开口:“可以了。不用再撕了。”他夺过萧宁怀里木碗,面不改色地将已经不能称之为肉的东西吃了下去。

秦小鱼松了一口气,把萧宁的木碗递给了她,“笑笑,快吃吧!都凉了。”

萧宁刚接过木碗,南宫白的眼睛又微微地眯了起来。

怎么总觉得她身上的衣裳似曾相识?疑是在小鱼身上见过?

“笑笑,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这回,秦小鱼抢先答道:“王爷,笑笑没衣服换洗,所以我就把我的衣服先借给她穿了。”

南宫白依旧面无表情,他缄默了好一会,在所有人都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他抛下一句话。

“笑笑,明日跟我去集市。姑娘家的穿什么男子的衣服,不像话!”

秦伯和秦小鱼惊得不能言语,唯有萧宁很淡定地应了声,“哦。”

翌日,南宫白果真没有食言。一大早,天色还未全亮,就把帐篷里的萧宁揪了起来,往马鞍上一扔,也没问她会不骑马,马鞭一扬,草地上尘土飞扬,两匹褐马逐渐消失在草原里。

不久后,帐篷里走出了两个男子。

较为年长的是秦伯,较为年弱是的秦小鱼。

只听秦伯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对秦小鱼说:“小鱼,你不能喜欢笑笑。王爷对笑笑……很特别。”

“可……可是王爷也不像是喜欢笑笑呀。”

“不,笑笑的眼睛很像贤妃娘娘。”

五月石榴花开,为了应景,集市的门前插了好几株刚摘下来的石榴花,火红火红的,就连门上的牌匾也写成了“石榴集市”,牌匾左下角还画了朵栩栩如生的石榴花。

萧宁往里面一瞧,只见里面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歌。

和数十里之外宁静的草原,俨然有很大的不同。

南宫白下了马,将马绳随意地绑在了一棵树上。萧宁也下马,照做。绑好后,她问道:“不会有偷马贼?”

南宫白甚是自豪地大笑,“北疆民风纯正,多年来,从未有人丢失过东西。”

萧宁不作言语,迈开步伐,跟着南宫白走进了集市。

果真十分热闹,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摆了上来。萧宁看得眼花缭乱,大多数是她未见过的南国物品,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蓦地,她见着一物。

一对一小一大的小球,状似葫芦。浑身晶莹剔透,小球上勾画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似一对在眨着眼睛的小人儿,煞是可爱。

街道上很多人,南宫白走没几步,就会扭过头看看萧宁是否还在。于是,当这次他扭过头来时,哪里还能见得着萧宁的身影。

他微微蹙了下眉,向四周望了望,刚想喊萧宁名字时,他眼睛一亮,发现萧宁在不远处的摊子前站着发呆。

他快步走了过去,拽起萧宁的手,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

萧宁踉跄了一下,随即抿起唇瓣,默默地跟着南宫白走。

直到一家布店前,南宫白才停下脚步。

萧宁抬起头,看了一眼。

一个很有趣的店名,叫“没有布店”。

南宫白撩开衣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笑容可掬。

“没有老板。”

萧宁心想:老板名字也很有趣。

“呀,是王爷。好久没见王爷来了,王爷这次是想买什么?难得一月两次集市,我定算便宜点给你。”

但见来人一把粗嗓子,穿着一身草绿色短打,面容却十分憨厚。

“有现成的衣裳没?”

南宫白扯过萧宁,推到没有老板面前,“就她,适合她穿的衣裳。”

没有老板细细打量了下眼前的人,虽说是作男子打扮,但是女儿家的身份却是显而易见。虽是一身粗布衣裳,但身上的贵气却甚是逼人,面貌也相当姣好,水灵灵的胜雪肌肤,仅是目测,就觉得比他布店里最名贵的绸缎还要滑。

“有,有,有。烦请王爷稍等,我这就去拿出来。前天刚刚剪裁好的,绝对适合这位姑娘。”

片刻后,没有老板捧了一套粉紫色的衣裳出来。南宫白瞄了一眼,对萧宁说道:“去试试。”

萧宁摇头,“不要。我不喜欢……”

那件衣裳太过招摇,适合萧宁,不适合现在的笑笑。

南宫白皱眉,干脆直接命令。

“本王让你去试就去试。”

萧宁听他又拿出“本王”二字来威胁,也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接过没有老板手上的衣裳,进去了里面的一间小房。

不久,萧宁走了出来。

南宫白神色难测,一双俊目盯在她身上,嘴却紧紧地抿着。

反倒是没有老板眼睛亮得比外面的太阳还要亮,他摩挲着拳头,上下打量着萧宁,啧啧赞叹,“这衣服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姑娘你裁剪似的,十分合身,十分漂亮,宛若天仙下凡。”

萧宁面上没任何的喜色。身上的衣裳虽是质料很好,穿起来也很舒服,但是真的不适合现在的她。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南宫白。

“我不喜欢。”

南宫白也点头,神色微松,他对没有老板说道:“这衣服不适合丫环穿。给我弄两套丫环穿的衣裳,就按她身上这件衣裳的大小。”

没有老板双眼圆瞪。

“什么?这位姑娘是个丫环?”

萧宁却笑了起来,“嗯,我是丫环。”笑得很舒心。

没有老板摇头感慨,这世道果然奇怪。

走出没有布店后,南宫白一直在萧宁耳边唠叨:“这年头的衣裳真贵。几块破布,就骗去了我一两银子。”说着说着,她停下来看着萧宁身上的鹅黄色罗裙,继续摇头,“啧啧,这套衣裳够我喝半个月的酒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宁突然扑哧一笑,眉眼间却带了几分笑意。

这下的南宫白倒有几分隐世高人之感。

南宫白瞧了瞧她,问道:“你笑什么?”

萧宁沉吟了会,道:“笑你堂堂王爷,却如此落魄。”

南宫白挑眉,“落魄又如何?能有如此惬意自由的生活,每日以酒为伴,岂不快哉?”

萧宁一听,心中似有涟漪荡漾,她大力地点了个头。

“对。”

回到草原时,天色已晚,秦伯和秦小鱼早已准备好晚饭。秦小鱼见到萧宁一身女装,目光马上就紧紧锁在了她身上。后来想起今早秦伯和他所说的一番话,便沮丧地移开了目光,默默地低着头。

而萧宁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直到入睡之前,还在想着她和南宫白去安置马匹时,南宫白忽然扭过头,他那双俊目用很深很深的眼神凝视着她。

随后,他眼里竟涌现出一丝柔意。

他说:“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此落魄非彼落魄

此落魄非彼落魄 在草原呆了一月有余后,萧宁发现她十分喜欢此处的生活。

经她观察,她发觉南宫白此人脾气甚是不好,有时爱对她大吼大叫,常常吐出“本王”二字来命令她做事,只是却从不责怪她,无论她做得有多么不好。

比如,前阵子,南宫白让她去洗碧草河把他的脏衣服都洗干净。

她的确去了,也洗了,只是回来时,南宫白的脸色很难看,但目光却在她的手上停留了很久,最后他叹了口气,自己去河边再洗了好几遍。

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比如,南宫白让她拿羊毛去集市换些银子,她直到日落西山了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递上所换得的银子,南宫白脸色黑了,却未说些什么,他只是用十分无奈的目光看着她,最后一脸认栽的样子。

从此,南宫白再也没让她做过任何事情。

她倒也落得个清闲,每每兴致一起,想去帮秦小鱼或秦伯的忙时,他们皆是一脸恐慌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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