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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19)

……

萧宁心如死灰,似有千针万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头。

夜风轻拂,吹起了萧宁的乌发,顺着没有系紧的斗篷吹了进来,萧宁只觉由里到外,由外到里,彻彻底底的凉了个透。

这风……似乎比腊月寒冬的风还要冰冷还要刺骨。

她抬脚,迈着极其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她缓过神来时,竟已走到了平王府门外。而秦伯竟立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笑笑姑娘,你的包袱,里面有足够的盘缠足以让你回到北国。”

萧宁猛地抬头,眼神凌厉。

“是你故意引我去的。”

秦伯道:“可你明知我故意,还要跟着去。”

萧宁一愣,最终凄凉一笑。

是呀。

她明知故意,明知听下去对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任人伤害。

她定定地看着秦伯。

“你早就知道了?”

秦伯的眼神有一丝同情,“其实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权力当真有如此重要?”重要到让她当了两次牺牲品?

秦伯重重地点头,“这世道,无权,连命都是替人活的。”

萧宁眼神迷离,闻言,却是猛地一颤,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无力地合上。她轻声道:“有给我备马么?”

秦伯牵来一匹马,“这是出城的令牌。我最多能拖住王爷两日,你尽快回北国吧。南国和王爷都不适合你。”

萧宁抬头深深地看了秦伯一眼。

她知道的。

秦伯引她去,是不安好心。

秦伯让她走,也是没好心。

只是留在平王府,最后也会落个被欺骗的下场。

既然如此,还是走罢。

.

萧宁策马出了重州。

夜色苍凉,心更凉。

她牵住马缰,停了下来。她望着四周,天大地大,竟不知到底何处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

周围漆黑一片,隐隐然有了丝不寻常的气息。

“出来吧。”

秦伯放她走,定不会让她继续活下来。她是南宫白的软肋,秦伯忠心为主,定会设法除去她。

她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宁愿死于剑下,也不愿活在欺骗中!

果不其然,一道银光晃过,竟出现了一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他一声不发地直直地向她刺来。

若是可以,萧宁很想对天大笑一声。

之前在北疆没死于皇兄派来的杀手之下,如今竟要死在这里了么?她就躲不过这样的命运?

不!

她不要死!

就算要死,她也不要死在异国他乡!

萧宁眼里倏然燃起了一束明晃晃的火焰,她侧身一躲,马鞭一扬。马匹一声长啸,仿佛知道危险似的,飞快奔跑起来。

黑衣人武功不弱,轻功更是不错。见萧宁躲过了他的一剑,更是提起向萧宁追去。

萧宁自从来了重州,甚少骑马,马术也不知生疏了多少。如此一跑,再加之刚刚已然跑了好几里,身体已是累到了极致。

她死命咬住下唇,所握的缰绳已在掌心里烙出了印子。

可是,依旧不敌黑衣人。

就在黑衣人的剑快要触及到萧宁的背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在这空地之上倏然响起——

“笑笑,趴下。”

萧宁一听,竟是秦小鱼的声音。当下,不疑有他,立马伏在了马背之上。身后也随之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扭头一望。

只见秦小鱼竟和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秦小鱼大喊:“笑笑,快走。”

话音一落,秦小鱼的臂膀子生生地被黑衣人划了一道,鲜血顿涌,染红了他原本是灰色的衣衫。

秦小鱼只是一介小厮,本就不会武功。和武功不错的黑衣人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不到片刻就处于劣势。

这……根本就是送死!

萧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笑笑,走呀!”

秦小鱼嘶喊着,已是血迹斑斑的身子死命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

萧宁的眼眶似有一阵湿热传出。

她咬唇,深深地看了秦小鱼一眼,大力一扬马鞭,向不远处的山头里奔去。

.

天色渐亮,周遭的树在朝阳之下也渐显翠色。

萧宁弃了马,向山头的深处走去。

黑衣人很快就追了过来。

两个人在山头里一躲一藏,竟也耗了不少的时间。只不过到了最后,萧宁始终还是被发现了。

一树阳光下,黑衣人身上沾满了血迹。

萧宁知道不是他的血。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甚至不敢面对黑衣人衣上的血迹。

她忽然想起秦伯的话。

“这世道,无权,连命都是替人活的。”

那么,秦小鱼的命又是替谁活的?南国皇帝?南宫白?还是她?

如此一想,萧宁的身子一抖,竟再也无力站了起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长剑一步一步地向她迈进。

她不怕也不惧。

她的神情已是接近麻木。

倏地,一声虎啸响彻了整个山头。

黑衣人顿了下。只见一道影子飞速地向黑衣人扑去,咣当一声,长剑落地,黑衣人被压在老虎身下。

萧宁回过了神。

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它竟和黑衣人在厮杀着。

萧宁心生震撼,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从地上了站了起来,随后转身猛地向前跑去。跑到没气了,她开始扶着大树走。最后,当她累得无力了,她靠在一棵树上歇息着,眼睛依旧警惕盯着四方。

而此时,刚刚那只吊睛白额虎竟追了上来。

出于本能,萧宁吓得眼睛直瞪,不知该如何是好。

吊睛白额虎直直地走到她身边,随后竟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萧宁。

萧宁一怔,心中惧意渐消。

这只白额虎似乎不像要伤害她。

思及此,她这才开始放开胆子打量起身边的吊睛白额虎。

蓦地,她神色一紧,她发现白额虎的腿受伤了。

是一道剑痕。

萧宁转眼想到,这剑痕可能是那黑衣人划下的。她望了望白额虎,眼里的目光已从害怕变成了感恩。

她撕开身上斗篷的一角,俯下身子,帮白额虎包扎伤口。

白额虎也不怕生,低低地叫了声,任由她动。

包扎好后,萧宁吁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白额虎的头,心里顿生几分欢喜。

这动物倒比人好多了。

思及此,心里又是一阵凄凉。

就在萧宁一脸悲凉时,两道如天籁般的声响由远及近。

“哎呀呀,我们不就是去找了下草药么?怎么一转眼,小白就和一个姑娘好起来了呀?”

“女人,你倒好意思说。是谁说去采草药,结果却跑去雪山去看雪去了?”

“没关系啦。反正草药也采到了。”

只听一阵谈笑风生,两道白色人影从空而降。

女子身着一件雪白色的衣裳,裙边绣有一小簇的梨花,简单而素雅。

男子也是一袭雪白袍子,袖边也是绣有一小簇的梨花,脱俗而清雅。

两个宛如谪仙般的人物十分从容地落在了萧宁和白额虎面前,脸上一点惊慌之色也没有。

萧宁不由一惊。

好一对金童玉女!她从未见过如此般配的人物!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只见那男子微微一动,萧宁身边的白额虎竟乖乖地起身,像只小猫似的依偎在那白衣女子身边。

白衣女子重重地敲了下白额虎的头,大笑道:“哎哟哟,小白,你和谁打架了?竟然受伤了?”

受伤的白额虎竟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蹭了蹭那白衣女子的腿。

这时,白衣男子唇上扬起一抹笑意,低下头来,见到白额虎腿上的包扎,抬眼瞥了萧宁一眼。他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在下替家虎感谢姑娘。”

白衣女子的是声音也不由染上了几分笑意,“小白,有谢过姑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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