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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宠为名(68)

“别走。”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带着留恋,又像是有一丝欣慰。他又说:“眠眠,我有种感觉我快要变成正常人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发病了。”

她不由一怔,刚想开口,他微微使劲把她拽到床上。

“你别开口,听我说。”他眼里以往的死气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缱绻的温柔,“小时候你总说你是豌豆公主,要睡在跟棉花糖一样的床褥上,然后等骑着白马的王子来找你。我原以为这辈子都盼不到你了,但是你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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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巴牌坊。

小女孩穿着鹅黄的公主裙,坐在石阶上,气嘟嘟地说:“我才不跟她们玩,她们都是小孩子。我才不要当白雪公主,我喜欢豌豆公主。豌豆公主多好呀,有软绵绵的床可以睡,这么多的床垫肯定像是躺在棉花糖上一样。”

小女孩撑着下巴,憧憬地说:“然后第二天醒来王子就过来娶她了,骑着漂亮的白马,带豌豆公主回宫殿。”

小男孩一直蹲在小女孩的身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湿漉漉黑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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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记忆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尽管记不起其他,可唐眠的眼眶已经泛红。

她想起最开始与江意的初遇,他从棺木里爬出,死气沉沉地看着她,非得让她试试粉红棺木的床褥,然后把他的白色宝马称之为白马。她以为不过是他在胡闹,没想到小时候不经意的童言童语,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这样……也很好……”冰凉的手指触摸到她的眼角,拭去一抹湿润,他笑得心满意足。

他原本以为如果这辈子还能见到她,肯定是在地府里,小时候爸爸常说人死了都是要去地府报道的,拿了登记牌才能去投胎,所以买了两具棺木,把她的涂成公主粉,盼着哪一天在死亡世界里遇见她,可以告诉她在可怕的死亡世界里,她不是一个人,所以不要害怕。

就算死了,在他心里,她也永远是豌豆公主。

他骑着白马在尽头等她。

唐眠拼了命地想要回忆起过往,可是头疼得像是有针扎。

蓦然间,有黑影覆来,他冰凉干燥的薄唇轻轻地贴上她的眉心。

他等到了他的公主,他的女神,如今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也不枉他带着那一场悲怆的回忆躲在黑暗里舔舐伤口,一等就是二十年。

“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我的眠眠,再见了……”

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绝望,也没有孤独,而是平静的告别,像是黎明来临之前的宁静,带着一丝曙光和希望,还有解脱。可听在她的耳里,却令她泣不成声。

她心里如此悲伤,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她疯了似的回想,即便脑袋疼得要命,她也不管不顾,咬着牙想要触碰过往的回忆,然而最终还是徒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隔壁的病房,只知重新躺下的时候哭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痛得几乎要窒息,最后孙季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渐渐昏睡过去。

每个女孩都憧憬过自己的爱情,想象过另一半的容貌和性格,可是直到有一天才发现爱情来得这么静悄悄,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不经意间就在白纸上涂满了色彩,擦不去撕不掉,一辈子烙印在心底。

☆、第62章 chapter17(3)

半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查房,也是轻手轻脚的。而此时此刻高级病房区里,有微弱的光亮传出。屋里暖气过足,孙季扯了扯领口,说:“怎么这个点让我过来?”

江意坐在病床上,姿势稍显慵懒。

“有话要跟你说,不想让眠眠听到。你们病房不隔音。”

孙季笑了:“你当唐眠是特工?平时有事没事贴着病房门口侦查?你们俩口子也是蛮配的,想象力忒丰富。”

江意换了个姿势,背部贴着病床,眼神变得凝重。孙季见状,不由正色:“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江意沉默了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缓缓开口:“今天我发病了,发病的时候跟眠眠说了句,这是最后一次发病。”

孙季眉梢有喜色。

“发病的时候能意识到自己在发病,看来离痊愈不远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不是一直都想摆脱科塔尔综合症吗?”孙季当了他好几年的主治医生,好些时候可以说跟江意是感同身受的,如今胜利的曙光已现,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还出言调侃:“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我前几天去广东,跟眠眠的父亲说了些话。”

他自然不会跟唐眠闹别扭,他之前就想着去广东的,当时行李都收拾好了,机票也订好了,没想到会出了科塔尔综合症被曝光的事情。他的记忆里有唐父的存在,他必须向唐父问清楚。第一次见到唐父,唐父分明是认出他了,眼神里的情绪骗不了人,尽管他一直想掩藏。

他到广东后,直截了当地问了唐父。唐父答应告诉他,但是恳求他不要告诉眠眠。他说因为小时候的事故对眠眠刺激很大,所以才会一直隐瞒她。他小时候的确是跟眠眠认识,他母亲很喜欢澳门,在他小时候和父亲闹脾气时带他在澳门住了一段时日,后来才会认识眠眠。

孙季问:“你遗失的记忆在澳门?是什么事故?”

江意说:“他不愿意告诉我,让我不要执着于过去的事情。而且……”微微一顿,他又说道:“他希望我满二十六之前,跟眠眠保持距离。”

孙季一愣,不由咋舌:“唐眠父亲肯定是有故事的人,你答应了?”

“他是眠眠的父亲,不会害她。但是他的话只能信一半,剩下的我自己会查出来。”孙季问他打算怎么查?他分析说:“我父亲和她父亲一样不肯提起过去的事情,不能从他们身上下手。当年那场事故我和眠眠都是受害者,地点可以确定是澳门。眠眠说她父亲一直不肯带她去澳门,也许澳门会有线索。”

他又说:“这些事情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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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眠和江意出车祸住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公司,连着两天公司里来了不少人探望她。她听公司同事说隔壁江意的病房挤爆了人群,后来医生不耐烦把人都赶出去了。

唐眠笑了下,公司里的二少出了事,自然少不了探望。

同事还带来消息,说公司给她放了一周假,让她安心养伤。后来陆陆续续的,来探望的人也少了,唐眠乐得清闲。她在公司里人缘不差,不过女同事对江意更感兴趣,江意那边撬不开,便想着来撬她的嘴,幸好工作半年有余,这些事情也早已游刃有余,三下五除二的就打发了。

第五天的时候,谢菲过来了。

唐眠微微诧异,没想到谢菲会过来。她探头望了望,心底有些尴尬,说:“菲姐一个人?周明安呢?”谢菲淡淡地说:“我一个人来。”

唐眠更加惊讶了。

虽然说来探望受伤的同事蛮正常的,但放在谢菲身上就不太对劲了,再说她和她之间也没这么好的交情。不过心里想归想,唐眠还是挤出笑容。

“菲姐过来探望我就够了,哪里需要带水果过来。”

谢菲撂下果篮,抬眼打量着她,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让唐眠浑身不自在,有种回到过去上学的时候遇到严厉的女老师的感觉。

唐眠轻咳一声:“医生说只是轻伤,胳膊虽然缠的绷带多,但是不碍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谢菲坐下来。

“我听说了。”她交叠着两条笔直的长腿,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说:“本来等你出院再给你的,但是过几天我要去法国一趟。公司里有了新安排,让你带周明安,这是交接资料,有不懂的地方问我的助理。”

“带周明安?”

“是公司的安排。”谢菲放下文件,手提包跨在手臂上,“我还有事先走了,”站起来时又看向唐眠,微微犹豫,又说:“周明安资质并不差,找准路子,细火慢炖,熬个几年也能撑得起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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