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两阕春(81)

谢十七郎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本王的人!”

她不惧他的怒气,平静地说:“我与郎主只有口头之约,何况是郎主不守承诺在先。”

“本王何时……”

施瑶打断道:“郎主应承阿瑶,要助阿瑶嫁给闲王的。郎主敢对天发誓吗?”

谢十七郎真真要被七到七窍生烟了。

说到底,她跟他闹气还是因为闲王,因为一个男人!

他的眼神变了,忽然就像是一只原野上的恶狼,狠狠地盯着她。他一巴掌甩开桌上的所有刑具,劈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他扯过施瑶,将她狠狠地推到桌上,随后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直接霸王硬上弓。

“放……”

她的唇被堵住。

他的唇舌肆无忌惮地扫荡。

然而,此时的施瑶也不甘示弱,两人像是丛林间的猛兽互相撕咬,你咬我的舌,我咬你的唇,本该是香艳淋漓的交融,却变成了血雨腥风的交汇。

两人都觉得这辈子尝到的血都没今天的多。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对方,两个人此时此刻就像是嗜血的妖魔。

谢十七郎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这女人竟然真的敢咬!还咬的这么用力!嘴皮都破了好几处,这几天根本不用见人了。谢十七郎正想说什么,冷不丁的,坐在桌上的施瑶忽然哭了起来。

“明明是你不对在先,凭什么就要这样欺负我!明明是你先不守约的,是你主动说助我嫁给闲王的,现在你通通不干了,反而来欺负我。在燕阳,你让我做棋子,我就乖乖做了。我被你的对手掳走了,我也一声不吭,你不救我也没关系,死了是我自己不好运。到了断崖,我怕连累你,都自己跳崖去了。谢泽!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宠我,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是你的软肋吗!如此你的敌对,你所有不喜欢的人,全都冲向我一人。我知道我是郎主的人,我为你办事,我当你棋子,是该无怨无悔。可……可是我跳崖了呀,我不欠你谢十七郎了呀!”

她都跳崖了呀!

说好了,从此不相欠的。她不欠谢十七郎的恩情了!他对她有恩,她用性命还了呀!

施瑶嚎啕大哭。

谢十七郎却是愣住了。

那一天,残阳如血,她一跃而下,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们不再相欠。”他起初不明白,可如今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她竟然知道了!所以她才一直有怨,才会那么反常。

施瑶擦着血擦着泪,又说道:“我也不想嫁给闲王了,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地过。我们都不相欠了,你为什吗还要这样待我?谢十七郎,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回墨城了,我只想一个人过我的日子。”

谢十七郎变得沉默。

他头一回见到施瑶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分明心中还是有怨的。

她怨他!

“我……”

“你……”

谢十七郎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整个人不知所措。

☆、第75章

施瑶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她明明想好了的。

既然被谢十七郎抓回来了,以后想要逃离的机会估摸不多了。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先让他的怒气散了,等他心情好了,她再继续为他办事,一年不能离开,那两年三年四年!她都开始与商人为伍了,也不打算嫁人了,自个儿活得潇洒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谢十七郎一进来,他狠狠地吻住她,做那么亲密的举动之后,再看到满地狼藉,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包括之前她苦苦埋葬在心底的怨,通通都呼之欲出!

脑袋的那一根弦,“撕拉”一声,断裂了。

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通通都拍到了谢十七郎的脸上。

然后,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施瑶擦了擦齿间的血,吃疼地皱了下眉头,方才与谢十七郎撕咬,她只被咬破了点舌头,大部分血都是谢十七郎的。她当时真的是恨不得咬死谢十七郎,想着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发泄了,咬的很是用力,想来谢十七郎明天的嘴不怎么能见人。

不过……

好爽。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之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地揣摩谢十七郎的心思,今天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半点后悔也没有。

即便害怕,可她不后悔!

.

谢十七郎与施瑶皆一夜未眠,同时,夜里睡得不踏实的人,还有一个,正是谢十七郎的阿妹施瑶的好友——谢葭。她此番出来历练,真真是为兄长的事情操碎了心。

她现在就算是眼瞎也知道兄长已经对阿瑶着了迷,还是深入骨髓的那种。

只是昨天夜里,兄长那副怒气腾腾仿佛要将阿瑶拆皮剥骨吞下去的模样,委实令人害怕。她昨天见白丰心有余悸地溜出来,便知情况不太妙,稍微靠近了一些,偷听了下墙角,便听到乒呤乓啷的声响。

最后,谢葭被忠义候拖走了,以至于谢葭一晚上都没睡好,生怕自家兄长一不小心就把阿瑶给掐死了。

谢葭心里愁得很,一夜辗转反侧,难得天终于亮了,她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吩咐侍婢打听兄长那边的情况。只听侍婢回禀:“姑娘,奴婢听守门的侍卫说,郎主还未起身,不过施姑娘让小童打了盆热水进去。”

谢葭心里有了底,说:“你去放风,我去见见阿瑶。”

侍婢慌张地道:“可……可是郎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谢葭嗔她一眼,说:“任何人里又哪会包括我这个当妹妹的。”之前离开墨城的时候,原以为两人一起相处数月,怎么着也有感情出来了吧?没想到过了将近一年,两人之间不仅仅半点进展也没有,而且还闹得人仰马翻的。这也就罢了,连生离死别都出来了!若她现在不推一把,说不定到时候她的娃娃都可以走路了,两人还在原地踏步。

谢葭正经八百地道:“你等会在外面给我把风,有何动静立即禀报。”她轻咳了声,虽说得推一把,但盛怒中的兄长还是很可怕的,能逃一次是一次。

谢葭如此想着,匆匆洗漱过后,便溜进谢十七郎住的院子。

幸好这儿是崔家,而非墨城王府,不然她也没这么容易偷偷溜进去。谢葭连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一进去,刚好就见到施瑶在擦脸。

瞧着她微微红肿的唇,谢葭咽了口唾沫。

施瑶诧异了下,却也没问谢葭怎么过来了。她搁下湿帕子,给谢葭倒了一杯温茶。她低声说道:“阿葭,我上次跳崖……”

谢葭拍拍她的手,说道:“你无需和我解释,我知道你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在我兄长身边,以我兄长的性子,我晓得阿瑶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施瑶笑道:“还好。”

谢葭又说:“阿瑶,其实你跳崖后,我仔细回想了下,你之前燕阳的时候是否已经心生离意?所以那一天我们去郊外猎场骑马的时候你才会对我说那样的一番话?”

施瑶点点头。

谢葭忍不住问:“你……和我兄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施瑶变得沉默。

谢葭说道:“你告诉我,若兄长不对,我替你骂他!”

施瑶笑出声:“你有这份心意便够了,我知你怕他。”

谢葭的耳根子微红:“我在家中都不怕我爹的,有阿娘护着,阿爹也不敢骂我。阿瑶你能不怕兄长,这是一种本事。”

施瑶垂下眼,轻声说:“我怕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的眼眸里似有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宛若镜花水月。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可是谢葭却懂了。

.

谢葭出来的时候,不偏不巧正好碰上了兄长大人。眼见谢十七郎阴沉着脸,仿若有雷鸣暴雨即将爆发。只听他道:“谢葭,如今你是不将为兄的话放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