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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53)

只不过……

谢十七郎现在的做法实在……实在是暧昧了些。

那条见不到的界限仿佛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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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施瑶有些犯困。这儿毕竟是谢氏本家的地盘,高门大户旁支错落的,她也不好乱走,只好留在谢十七郎的院落里看看书。幸好谢十七郎这儿有不少藏书,她问了仆役,仆役也没说谢十七郎有什么禁令,她便取了一本书册在美人榻上慢悠悠地翻着。

“阿瑶?”

冷不丁的,一道清丽柔和的嗓音传来。

施瑶回过神,抬眼望去,窗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窈窕身影,正是她数月没有见到的谢葭。她眉梢上有欣喜之色,不由激动地小跑出去,高兴地喊道:“阿葭!”

谢葭握住了施瑶的手,上下打量着施瑶,说道:“看来我兄长将你养得不错,比之前要丰腴了不少,脸色也十分好看。”

两人牵手进屋,在美人榻上坐下。

谢葭挥挥手,将下人屏退了,从珠见状,也悄悄地退下。

☆、第50章

两人许久未见,心中有千言万语,无奈谢葭如今火烧眉睫,也不好叙旧,一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便道:“阿瑶,此事你得助我。”

施瑶微怔,道:“你莫急,发生何事了?”

之前谢十七郎着急连夜赶路,她便猜到了燕阳城里发生了大事,只不过却没往谢葭身上猜。

谢葭说:“我在摘星楼害得忠义候摔折了腿,我并非有心的。其实这事情说起来真的不能怪我,当时我在摘星楼里喝茶,是那忠义候硬要过来多管闲事,我没忍住与他争吵,不巧摘星楼有采花贼潜入,发生了混乱。”

她叹道:“你也知我身边有暗卫,区区一个采花贼也奈何不了我,偏偏那忠义候硬要凑上来,害得我从二楼摔下。这也算了,他还要来救我。他不来救我,暗卫一样能接住我,他现在救了我,便成了我害他摔折了腿。昨天兄长还发了狠话,忠义候的腿若永远好不了,我这辈子便别想嫁人了。”

谢葭五官紧皱,道:“我可不想嫁给忠义候,闵家的郎君个个无聊透顶。阿瑶,你在兄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给他找最好的巫医,一定帮他治好腿,再给他找个燕阳城最好的贵女。”

施瑶正想出言安慰,却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正是谢葭心中所惧的兄长谢十七郎。

“美言一百句也无用。”

他阴恻恻地道:“谢葭,为兄让你闭门思过,你闭到我这院子来了?”

谢葭浑身一颤。果真是活阎罗!真真是让人惧矣。她讪笑道:“没……没有,有故人来了,阿葭只是来见一见而已,并无他意。如今故人已见,我继续回去闭门思过。”

“站住。”

谢葭不敢动:“兄长,我错了。”

谢十七郎慢条斯理地走前,又抬腕取来茶盅,倒了一杯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谢葭也不敢乱动,宛若老鼠见着了猫。

他道:“错在何处?”

谢葭:“不该窜门,不该来找阿瑶,不该不停兄长之言,不该害得忠义候摔折了腿,不该让谢家丢了颜面……”

谢十七郎道:“还有呢?”

谢葭愣了下:“还有?”

施瑶登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原来谢十七郎这种令人窒息的审问方式不仅仅是对她一人,还有谢葭。她看向谢葭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谢葭不动声色地给施瑶使眼色。阿瑶你快开口说几句话。

施瑶无奈地摇摇头。

此时,谢十七郎重重地将茶杯一搁,道:“别看些有的没的,这里没有人能帮得到你。此事若非我出面解决,你是想等到父亲回来?”

谢葭打了个冷颤。

“不敢。”

谢十七郎道:“过几日收拾细软,带上你的丫环去忠义侯府,本家对外声称你去忠义侯府陪香宁公主。至于如何做想必你心中有数。”

香宁公主乃忠义候的生母,当今圣上的胞妹,与谢十七郎的母亲颇为交好。忠义王驾鹤西去后,当时谢葭还小,谢夫人崔氏常常过去陪伴香宁公主。如今香宁公主有疾在身,谢葭过去陪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知道了。”

谢十七郎又道:“还有,巫医渐除,该称大夫。”

谢葭总算明白方才兄长问错在哪儿时的不满了。兄长大手一挥,秦州巫医都撤走了,留下的都自称大夫了,她作为谢家人,自该配合才是。

她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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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谢十七郎与施瑶两人。

施瑶看了谢十七郎一眼,只觉他面色微差,不由问道:“郎主伤口可有好些了?”之前连着数日都在赶路,伤口都不是她换的。

谢十七郎说:“无碍,你准备一下,再过半个时辰与我一同参加王氏一族的晚宴。”

说罢,他转身离去。

施瑶上前一步,唤住了谢十七郎。

“阿瑶心中有惑,还请郎主解惑。”

她酝酿了下,问道:“不知阿瑶该以何身份与郎主参加晚宴?”

谢十七郎停步,道:“侍婢。”

她应声:“阿瑶明白。”同时,心里松了口气,若不清不白地去,还打扮成这副模样,莫说外人,连她自己都会以为自己以谢十七郎妾侍身份出席了。如今谢十七郎明说了,她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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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取下发髻上的贵重饰物,换了一套简洁的衣裳去见谢十七郎。谢十七郎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神色晦明晦暗。宴席上,觥筹交错。

施瑶见到了王家九郎,还有几位王家郎君。

他们身边皆有清秀可人的侍婢陪伴。

施瑶隐于坐地屏风前,默默地给谢十七郎夹菜添酒。

王家的几位郎君不停地向谢十七郎劝酒,谢十七郎一杯接一杯地喝,宛若没事人一般,喝得极为轻松。然而,位于谢十七郎身后的施瑶却知谢十七郎才硬撑。

袖袍微微沾湿,想来冷汗已出。

酒过三巡,有舞姬伶人开始高歌起舞。此宴为谢王两家的和好之宴,看起来一切其乐融融。酒入肚肠,在场的几位郎君难免敞开了胸怀,男人的宴会离不开女人,王家郎君身边的几位侍婢已被逗弄得面红耳赤。

王家九郎频频望向谢十七郎。

谢十七郎袖下的拳头已然微颤。

此时,王家九郎携婢上前,举酒笑言:“十七郎脸色何故如此难看?莫非十七郎不胜酒力?”

谢十七郎仰脖一饮而尽,淡道:“九郎怕是醉了。”

王家九郎笑道:“十七郎好酒量!我再敬你一杯,过往之事从此烟消云散,先饮为敬。”说罢,王九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让侍婢给谢十七郎斟酒。

谢十七郎哪里会不知王家九郎的用意。

只不过此刻,身边忽然有一道温软袭来,一双素白的手执起了酒壶,笑盈盈地道:“我家郎主不喜欢别人碰他的酒杯,我来。”

王家九郎这才注意到了施瑶。

施氏三姝,整个燕阳城有谁不知。如今蓦然见一容貌妍妍的施家姑娘出现,王家九郎意味深长地道:“人道谢家十七郎不近女色,原来早已金屋藏娇,十七郎好眼光。”

施瑶笑盈盈地又道:“九郎如此夸阿瑶,阿瑶不胜感激,无以为报唯有以酒敬之。”

在场郎君与侍婢不由瞠目。

哪家姑娘得了夸赞不是双颊绯红的,这施氏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施瑶直接拿了谢十七郎的酒杯,连倒三杯,皆一饮而尽,干脆利索,教当场郎君不由拍手称妙。王家九郎说道:“早知施家女如此有趣,我便禀明圣上带回府中。”

酒盅里的酒极烈,施瑶平日里只喝果酒,再烈一点的便是黄酒。三杯烈酒入肚,她强撑着面色,又笑吟吟地道:“可惜九郎迟了一步。”

她不着痕迹地靠近谢十七郎,挡住了他袖下滴出的血珠。